深淵並非無知無覺,深淵自有意志,似乎在等待對方消化箇中意味,深淵之子頓了頓,才繼續撥弄口舌蠱惑下去,“永珍萬物,秉承深淵意志而行,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三皇六王應運而起,得了大神通,不思回報,反生逆亂之心,吾輩應深淵意志而生,旨在撥亂反正,西方之主樊隗幡然醒悟,餘者亦指日可待。”
泰盧火山之戰,深淵意志一敗塗地,對方竟大言不慚,魏十七不覺啞然失笑,“閣下神通有限,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與那幾位主宰扳手腕?樊隗不過一時心神失守,為深淵意志所趁,幡然醒悟又從何談起?”
深淵之子鎮定自若,辯解道:“吾降臨不久,勢單力弱,小挫亦在情理之中,大勢終不可違,假以時日,定可將彼輩一一打滅,還深淵一個朗朗乾坤。”
契染的不著調,深淵之子的悶騷,魏十七越來越覺得有趣,不像是虛張聲勢,倒是性情使然,‘深淵之子’雖是深淵意志之化身,卻成就一獨立特行之人,有自己的性情和意志,並非一具牽線傀儡。深淵的水/很深,眼下亂象迭出,亂成一鍋粥,如謀劃得好,火中取栗,可省去千百年積累的工夫。他沉吟再三,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深淵一十三位主宰,神通廣大,任一人出手,足以將閣下碾滅,一己之力足可扭轉大勢,何以應對?”
深淵之子決意透個底,堅定對方之心,“主宰?彼輩豈可妄稱主宰?深淵之中,唯深淵意志方是主宰!三皇六王自知不敵,合力壓制深淵意志,真身不得動彈,無暇旁顧,只能隔三差五遣一二投影在外走動,至於那四方之主,等而下之,多少為深淵意志侵蝕,如樊隗這般,又能撐得了幾許!”
魏十七瞳仁微微一縮,對方這幾句話直擊要害,令他大感意外,深淵絕非太平之地,波詭雲譎,暗流湧動,眼下這個機會送至手邊,是接下,還是推開?其中的利弊得失,風險收益,一時半刻也算不清楚。
深淵之子乾脆把話點透,扭頭打量著四周,讚許道:“血域樊籠,好名字!道友並非深淵中人,這等神通手段,便是三皇六王也施展不出,轉輪王心眼多,定會打這‘血域樊籠’的主意,禁鎖深淵意志,趁機脫身而出。嘿嘿,不是小覷道友,四方之主也就罷了,彼輩之神通,深不可測,真身若得以走脫,哪裡還有你騰挪的餘地?”
魏十七心中一動,之前種種費解之處豁然開朗,徐徐道:“確有此事,不過三皇六王似乎意見不一,尚未明言。”
“此乃板上釘釘之事。”深淵之子臉上露出一絲憨厚而詭異的笑容,加力遊說道,“三皇六王合力壓制深淵意志,未能面面俱到,無懈可擊,否則的話吾也不能現身於此,與道友相談。如吾意料不差,轉輪王當全力助你打磨這‘血域樊籠’,推衍補全,將深淵意志徹底禁錮,打入沉寂,到時候……道友會有什麼結局,可想而知,不如……”
對方笑嘻嘻故意賣關子,活脫脫像個生意人,魏十七不為所動,等他道明心意。深淵之子咂咂嘴,似有些遺憾,搖著頭道:“……道友何不將計就計,應允了那轉輪王,先將好處拿到手,暗中反水,與深淵意志聯手,將彼輩一網打盡?言盡於此,望道友深思!”
……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道理淺顯得很,根本不用對方提醒,魏十七聽他翻來覆去沒有新鮮詞,將青銅鎮柱一晃,黃光撒出,落在對方身上,深淵之子渾身肥肉亂抖,慢慢伏低身軀,化作一頭七命妖獸,兩條蛇頸,三足六翼,倏地收入鎮柱內,毫無抗拒。小心無大錯,魏十七引動星力,十指編織,將青銅鎮柱重重包裹,佈下一個具體而微的“血域樊籠”,隔絕深淵之子的氣息,納入“一芥洞天”內,埋入參天造化樹下。
魏十七撤去星力,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仰頭望向星羅棋佈的夜空。深淵業已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