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漿殿征伐星域,何等兇險,伍平湖這般小角色,衝殺在前無異於自蹈死路,只能守在外圍,尋找機會撿撿漏,饒是如此,也大戰大傷,小戰小傷,肉身幾乎崩潰,留下一條性命迴轉餐霞宮,已經是僥天之倖了。
胡山翁早已絕了向道之心,無慾無求,將希望寄託於伍平湖,悉心栽培。金就礪則利,伍平湖得星藥法寶之助,於生死之際頻頻突破,修為勇猛精進,連自己也覺得詫異。胡山翁一言道破玄機,星域之中星力狂暴如潮,修行自然事半功倍,但星力狂暴的另一面便是冗雜不堪,他修為猛增,根基卻不穩,不得星藥洗煉,遲早要出大漏子。
話雖如此,若無自保之力,便是穩紮穩打又如何?只怕等不到根基坍塌的那一天,就身死道消,屍骨無存了。
此行有驚無險,平安歸來,伍平湖收穫極大,但回到正陽門內,星力銳減,修行舉步維艱。伍平湖嘗過了突飛猛進的順途,如何耐得住性子,他向胡山翁討教,既然有諸多好處,為何無人入星域修行?
答案出乎意料。星域之中危機四伏,無有大殿庇護,便是真仙,也無可抵禦星力的侵蝕,難免神志錯亂,形同狂人。正陽四宮二十八殿,除四位宮主外,只有雲漿殿主、碧落殿主、平侯殿允道人等寥寥數人,以正陽金符護身,方可孤身深入星域。
伍平湖渴望變強,擺脫可有可無的尷尬境地,至少與帝朝華、忽律等人比肩,他的心太大,胡山翁也幫不上什麼忙。
既在雲漿殿當值,現成的高人不可錯過,他決意開口向魏殿主求教。
第一次來到雲漿殿前,恰逢碧落殿主沈辰一來訪,第二次來到雲漿殿前,廣恆殿主溫玉卿應邀而至,伍平湖乾脆遠遠守在殿外,等候溫殿主離去。
過了半個時辰,他聽到大殿內隱隱傳出琵琶聲,一開始是獨奏,接著是合奏,四弦撥動,咚咚咚咚,有人曼聲唱著什麼,聲音清脆而婉轉,卻聽不真切。
是誰在彈琵琶?又是誰在吟唱?大殿內外,似乎是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什麼時候,他才能獨領一殿,獨當一面?伍平湖不覺將目光投向雲池方向,天后降臨,帝子出世,大變之局即將拉開帷幕,龍蛇起陸,有一種稱為野心的東西,在他胸腔中砰砰跳動。
雲漿殿內,宴樂漸漸散去,二位殿主似在密談,直到數日之後,九門中開,廣恆殿溫殿主才飄然而出,送她離去的,是沈幡子和流蘇。
沈幡子雖是輪值,畢竟與溫殿主相熟,流蘇只是貼身服侍的侍女,有何資格相送?伍平湖打了個寒顫,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魏殿主已無須對廣恆殿主假以辭色,他執掌雲漿殿,卻毫不遜色於四位宮主。是他念頭想差了,既無情分,又無實力,他有什麼資格,向魏殿主當面討教?
伍平湖一顆心怦怦亂跳,他覺得自己似乎犯了個錯誤,趁殿主尚未察覺,慢慢轉過身,去往胡山翁日常清修的洞府,拜訪這位亦師亦父的前輩。
他將心思掩飾得很好,裝作不經意,提起碧落殿主、廣恆殿主先後來訪之事,胡山翁清楚這一節舊事,告訴他魏殿主執掌雲漿殿前,最初在碧落殿主沈辰一麾下當值,沈殿主與廣恆殿主溫玉卿、寶燈殿主龍鬚子、長河殿主黃梧子交好,如今再算上雲漿殿,交情匪淺,當年王京宮行“以下克上”的舊例,溫殿主請魏殿主出手相助,才保住廣恆殿主之位,這出手的代價,便是傀儡侍女沈幡子。
伍平湖沉默片刻,又提及修煉之事,有意向魏殿主討教。話剛出口,胡山翁便大搖其頭,直道“不可”。他看了伍平湖一眼,此子心性資質,俱是上上之選,但囿於經歷,見識頗有不如,“若在草創之初,雲漿殿乏人可用,主動求教或是機緣,如今卻不同,寧木訥,勿魯莽……”他抬手點劃,指尖吐出一縷白氣,凌空點上一點,又連畫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