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石峰頂山崖裂成三塊,名為觀日、熊羆、鹿鳴,溝壑中長滿了古木,枝幹遒勁似龍蛇,鬱郁蒼蒼,終年不凋,山崖之間以鐵索橋相勾連。鎮妖塔和無涯觀位於東首的觀日崖,面朝雲海,下臨萬丈深淵,西南的熊羆崖和西北鹿鳴崖供御劍宗弟子練劍,遍佈禁制法陣,由簡到繁,由淺入深,於修煉劍訣大有裨益。
魏十七循著陡峭的山路前往無涯觀拜見掌門,一路欣賞沿途的風光,不緊不慢,意若清閒。他知道有很多雙眼睛在注視他,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不久的將來,他們或許會曲意交結,或許會落井下石,他心中既沒有惶恐,也沒有希冀,像一葉扁舟,無視風浪,靜靜迎向未知的命運。
蒼山似海,殘陽如血,無涯觀懸空於峭壁之上,像一頭橫空出世的大鳥,張開雙翼,沐浴在夕照下。
山路的盡頭立有一塊石碑,上刻“無涯觀”三個大字,御劍宗弟子石傳燈迎上前來,淡淡道:“魏師弟,掌門在海天閣等你,請隨我來。”
魏十七叉手行禮,客客氣氣道:“有勞師兄了。”
石傳燈乃是大長老邢越的徒弟,一襲白衣,卓爾不群,像一柄飛劍,挺拔,堅韌,鋒芒畢露。魏十七初來乍到,抱著謹言慎行的心思,當一回鋸嘴的葫蘆,偏生石傳燈也不是善於言談的主,二人一先一後,默默無語,踩著咯吱咯吱響的木板,一路朝海天閣行去。
無涯觀最初只是一座木結構的四層高閣,懸空建在觀日崖的峭壁上,與山腹洞穴連為一體,經過數千年開鑿擴充套件,增加了南北兩翼,北翼有海天閣、燭陰閣、青冥閣、雲閣,南翼有天風閣、紅蓮閣、混沌閣、劍閣。青冥、燭陰、紅蓮、混沌四閣供御劍宗弟子潛修冥思,劍閣精研劍訣,雲閣是掌門日常休憩的地方,不經召喚,無人敢擅入。
海天閣位於無涯觀北,窗外是萬壑松林,風過處,枝葉婆娑,連綿起伏如海濤。紫陽道人端坐閣中,喝著熱騰騰的茶水,悠然自得,一名眉清目秀、顏若渥丹的道童站在他身後,神情甚是狡黠可愛。
石傳燈目不斜視,躬身行禮,道:“掌門,魏師弟到了。”
“讓他進來。”
“是!”石傳燈把魏十七引入海天閣,轉身離去,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那道童一眼。
紫陽道人和顏悅色向魏十七道:“坐,喝杯茶,不用拘謹,這是鹿鳴崖的新茶,冷泉洞的水,尋常很難喝到的。”
“掌門跟前,豈有弟子的座位。”
“無妨,坐,想必你有很多話要問,難得我有餘暇,可以為你解惑,錯過今天,就沒有機會了。清明,給你師兄倒茶。”
那道童上前來,為魏十七倒了一杯熱茶,眼珠骨碌碌直轉,上下打量著他,甚是好奇
。魏十七忽然心生警兆,隱藏在體內的野獸本能催促他遠遠避開,那道童異常危險,他有一種奪路而逃的衝動。
紫陽道人喝了一口茶,輕描淡寫道:“赤霞谷一戰,仙都派死傷最多,奚鵠子隕落在谷中,一干弟子也為食屍藤絞殺,倖存下來的,只有李少嶼、鄧元通、衛蓉娘、司馬楊等寥寥數人,鄧元通暫時接任掌門,回仙雲峰主持大局,旁支諸派各有損失,沒有三五年休養生息,恢復不了元氣。你現在是御劍宗的弟子了,仙都的事到此為止,不要再插手。”
“是。”魏十七知道掌門的意思,這是要他撇清關係,不管將來仙都派惹上什麼麻煩,都要置身事外。
“阿阮衝出赤霞谷時硬撼楚天佑的定海珠,仗著掩月飛霜劍,僥倖逃脫一條性命,她受傷極重,現在鎮妖塔中閉關療傷,性命雖無礙,傷勢好轉卻非一朝一夕的工夫,你若能及早突破劍氣關,或可助她一臂之力,在此之前,不要去打擾她了。”
“弟子明白。”
“阿阮傳你的並非崑崙劍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