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飲宴,盡歡而散,魏十七安頓下李一禾,從翌日起,分出一部分心思打理宗門。彌羅宗新立未久,缺少積澱,沒有成規可循,是劣勢,也是好事,夏芊與秦蓉畢竟年輕,魏十七用人不疑,授趙德容為管事,將裡外事務交與她處置,不吝放權,看她心性手段,能否擔得起這一重任。趙德容心知肚明,這是她晉身的絕好機遇,能夠贏得宗主的信任在此一舉,辦砸了絕不會有第二次機會,當下振作起精神,夙興夜寐,獨力撐起彌羅宗。好在魏十七逗留外域之時,潛夫谷乏人可用,她曾主動挺身而出撐起場面,眾人看在眼裡,如今不過是名至實歸罷了。
夏芊和秦蓉修煉太一築基經,進展甚是緩慢,二女心性平和,未存出人頭地之意,只求延年益壽,長駐芳華,魏十七視其資質,因勢利導,助其打通幾處竅穴,憑空拔高一層。易體改命原是逆天之舉,旁人不能為,不願為,不敢為,在魏十七看來也是稀鬆平常,二女固然無緣大道,但服食丹藥,伐毛洗髓,約略得些修道的好處,對他而言亦非難事。
魏十七花了一番心思,扶上馬,扶一程,以償還當年種下的因果。夏芊和秦蓉心知機會難得,將諸般心思置之腦後,全神貫注修煉太一築基經,引天地元氣入體,開闢後天竅。夏芊五行親水,秦榕五行親土,不知是不是魏十七親自指點的緣故,停滯已久的氣息如被狠狠抽了一鞭,化作潺潺溪流,貫通經絡,接連開啟數處“後天竅”。二人又驚又喜,抓住最後的機緣,借丹藥之力,嘗試在丹田內凝鍊一顆“後天種子”,是為道胎。
夏、秦二女閉關不出,彌羅宗百廢待興,趙德容向魏十七道明難處,問是否招收一些外門雜役,補人手之缺。仙城宗門不論大小,都需人手打理雜務,其來源有三,一為凡夫俗子,二為修士後裔,三為妖族異類,凡夫壽短力弱,妖物非我族類,堪用者甚少,修士後裔多有身強力壯,與大道無緣者,轉而錘鍊肉身,成為一名煉體士,為宗門奔走服役,亦不在少數。仙城之中,資質上佳的弟子難求,煉體士卻等而下之,不甚看重,交好的宗門互通有無,討要幾名來暫解一時之急,亦屬常事。
趙德容的意思,軒轅派同在太平山,相距不遠,不妨暫借若干煉體士一用,天長日久,冷眼旁觀,若性情能力可用,不妨花一筆靈珠丹藥買下,收入彌羅宗。魏十七聽了她所言,不置可否,只命她暫緩幾日,待千重派左長老登門,屆時自有可靠的人手,無須用到煉體士。趙德容心中納悶,不用煉體士,難不成是凡夫或妖物?倒也有此可能,夏芊秦榕來自人間,外域又多妖物,尋些知根知底的充當奴僕,未為不可,但終究不及煉體士用來順手。不過既然宗主發話,她也不再催促,因陋就簡,先將潛夫谷大小事務打點妥當,靜觀其變。
過了數日,千重派長老左遷逢登門拜訪,態度謙和,立於山門外靜靜等候。
趙德容按捺下心中詫異,禮數不缺,問明左長老來意,請他入廳堂安坐,命半夏奉茶,喚白蠟去稟告宗主,有客到訪。左遷逢遠遠看了白蠟一眼,霍地站起身,神情頓時大變,不待趙德容開口,搶先問道:“那侍女可是白蠟?可是魏宗主從彩雲車中帶來的?”
情急之下,問得言不及義,趙德容略加思索,頷首道:“宗主迴轉宗門,身邊有兩位侍女隨同,一名黃梨,一名白蠟,適才答應的正是白蠟。”
左遷逢搓著雙手來回踱步,情緒激動,似有些失態,趙德容心中納悶,卻又不便多問。左遷逢意識到什麼,朝她歉然一笑,捋著鬍鬚道:“讓趙管事見笑了!見獵心喜,關心則亂,貴派宗主開一時之先河,實在佩服!”趙德容不明白他意指何事,只能報以微笑,能令千重派長老如此動容,“開一時之先河”或許不是客套話。
半夏奉上茶湯,不過是仙城商鋪中的尋常貨色,左遷逢咕咚咕咚喝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