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乘風雖然性情古怪,喜怒無常,卻並非魯莽愚蠢之輩,否則的話縱然保命有術,也不能安安穩穩活到今日。他見識過魏十七的手段,深為之忌憚,早已打定主意有多遠躲多遠,然而世事每每不盡人意,此番奉闢風族族長嶽道中之命,硬著頭皮來到“向陽道”。
“陰陽壑”新開闢一處下界,揭開“田獵”三百年的序幕,闢風族自然不會錯過,然而四位長老引領一干後輩族人,竟在半途中遭“長生寨”伏擊,全軍覆沒,令符亦被奪去,挑頭之人正是羅妖皇、陰鬼鶴與天狐老祖。訊息傳回闢風族,嶽道中勃然大怒,陰鬼鶴與天狐老祖俱是“長生寨”八庭柱之一,數千年來與上七族廝殺,血仇層層覆蓋,不知積了多厚,這也就罷了,但那“羅妖皇”從下界飛昇不足百年,手段如此了得,下手如此狠辣,擺明了又是一根“庭柱”,決不能坐視不理。
五十多年前,與羅妖皇一同飛昇靈域的另有一人,聽說姓魏,不久便與羅妖皇分道揚鑣,沒有投奔“長生寨”,而是留在了虢族“十八盤”獵場,屠乘風屠長老曾在他手下吃了點虧,毀去一具分身。嶽道中本來就瞧他不大順眼,賜下一宗寶物,命屠乘風去“十八盤”走一趟,將那“魏妖人”擒來,押回族內細細審問,務必摸清羅妖皇的根腳。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屠乘風硬著頭皮接下這差事,磨磨蹭蹭往“十八盤”獵場而去,途中得知那“魏妖人”已被虢族聘為“客卿”,眼珠一轉,頓時有了主意,虢族大長老若插手護短壞了規矩,那就再好不過,否則的話,以找回場子為由,與對方鬥上一場,拼著再損失一具分身,撂幾句狠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在族長跟前也交代得過去了。故此他匆匆趕赴“陰陽壑”,有心虛應一番故事,希望對方亦能心有靈犀,陪他演場好戲。
遠遠望見虢孚甲一行,屠乘風揉了揉臉,催動鐵翎青鶴迎上前,客客氣氣與他打了個招呼,眼珠骨碌碌亂轉,話裡話外拿捏住規矩,要與他做上一場,了卻當年的恩怨。虢孚甲耐著性子聽他道明原委,點頭答允,毫無推託為難之意,屠乘風暗覺奇怪,怎地大長老連現成的人情都不賣一個,至少也得出頭護短,等他義正辭嚴抬出上七族的律令,再啞口無言含忿隱忍也不遲。
魏十七按了按李一禾的肩膀,示意她耐心等待,抬腿跨入“大裂谷”,一步步蹈空上前去,虢孚甲眯起眼睛凝神端詳,運足目力,眸中精芒如星辰明滅,這才察覺魏十七每一步落下,血線四散蔓延,籠罩方圓百丈,細若遊絲,微不可察。他心中為之一凜,氣機雖然迥異,這確是傳說中的“靈域”!虢孚甲畢生所學甚雜,直到八百年前才專心致志修煉“言咒”,得族長虢護靈指點,才隱約觸控到“靈域”的門檻,不知何時才能登堂入室,沒想到區區下界飛昇之輩,居然還比他快了一步!
虢庭樹望得前支停下腳步,似為人所阻,心中暗暗差異,誰人吃了狼心豹子膽,居然敢在虢族大長老跟前撒野!再定睛一看,魏十七排眾而出,意欲與對方交手,他心中不由一動,雙足一蹬凌空撲出,棄了四爪蜥蜴,心急火燎追上前,虢庸陽與虢千仞亦存了同一心思,緊隨其後趕去觀戰。
屠乘風換了一具分身,不再是額生肉瘤,口鼻擠在一處的怪模樣,面色焦黃,眼神恍惚,看上去有些病懨懨,他乾笑幾聲,故計重施,騰身跨下鶴背,主動迎向魏十七。他正待說幾句場面話,暗示對方自己身不由己,並未存了喊打喊殺之心,忽然心底騰起一陣寒意,空中浮現無數血線,向內一合一絞,頃刻間將鐵翎青鶴斬殺,陰魂憑空遁去,投入己身,與陽魂合而為一。
屠乘風手腳冰涼,心肝打戰,對方早已動了殺心,絕無迴旋餘地,情急之下,他匆匆祭起族長嶽道中賜下的寶物,一道光華冉冉升起,佩玉叮咚,水聲潺潺,頭頂現出一座“五雲玲瓏閣”,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