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條星蛟抖擻精神,拖著瑤池抱虛車馳往星域深處,車內穩如山嶽,絲毫不見顛簸,萬妖鏡懸於一角,鏡光閃動,正陽門前發生的一切纖毫畢現,歷歷在目。魏十七隨意看了數眼,覺得意興闌珊,見青嵐行將失去控制,探出食指輕輕敲打在萬妖鏡上,引動法則之力,抹去姜夜種刻下的“牽機咒”,隨手將此寶收入袖中。
屠真湊到他身旁,輕聲問道:“沒什麼事吧?”
魏十七摸摸她的秀髮,淡淡道:“跳樑小醜,還不死心,逼出了最後一招暗棋,以後就只能在正陽門上苦捱了。”
屠真心知“跳樑小醜”指的是天后姜夜,她不知主人為何對她如此痛恨,但對屠真而言,只有親疏遠近,沒有同情心一說,既然得罪了主人,吃些苦頭也理所當然,姜夜的境遇如雁渡寒潭,不曾在心湖留下絲毫痕跡。
當年他在東溟城,推動諸法之變,卻入水上書字,因人而興,亦因人而廢。多年以後,執掌天庭,他視己為天機之外的變數,既是變數,不可輕動,故此遵循舊例,垂拱而治,果然靈機自有秩序,飄零在外的雲羅、太陽、廣寒、景明、凌虛、寶光、通明、天王、靈官、披香十宮,不日亦將回歸,天庭中興可期,應對萬載後那場大劫,又多了幾分把握。
不經歷當初的徒勞,如何能有今日的體悟?只是時光無法倒流,失去的東西,永遠都找不回來了,那些縈繞在心頭的人和事,漸漸淡去,到頭來只剩下一點念想,未能完全忘懷。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他在滅殺周吉的同時,亦斬去了一部分自我,留下的這個魏十七,更冷靜,更純粹,也更強大。
魏十七從袖中摸出天魔珠,輕輕揉捏數遍,雙眸驀地亮起璀璨光華,如無數星辰明滅,凝神辨視魔紋的種種變化,他化自在天魔王波旬賴以存身的奧秘盡在眼下。
當日深淵之底,血戰曠日持久,北冥忽施神通,打滅波旬肉身,將天魔本源氣鎮於己身竅穴內,不令其脫逃。失卻存身立命的根本,伏於離暗體內的一縷神念從沉睡中醒來,反被魏十七操縱法則之力,將其封禁在天魔珠內,不得自主。這些時日奔波於星域,魏十七推動魔氣衍化,剝去枝節,窺得魔紋根本,竟然源自深淵血符,另出機樞,自成一體。魔王波旬,與深淵有著千絲萬縷的干係,他不惜親身涉險,定有不足為外人道的緣故。
三界之地,佛陀、天帝、魔主鼎足而三,如來執佛法,逐迦耶,斥其為“偽佛”,重元君轉世失勢,遁入深淵,波旬以天魔氣替代血氣,衍化魔紋,立下五義六諦七偈八頌二十六門小神通,深淵意志的陰影,從一開始就籠罩在三界之地,只是芸芸眾生俱被矇在鼓裡,不知就裡。
這是大劫將至的徵兆,遮蔽由來的大幕,終於拉開了一角。
魏十七憑藉天魔珠感應他化自在天魔宮的氣息,瑤池抱虛車於星域賓士半載,斗轉星移,日月輪轉,一十八條星蛟齊聲怒吼,虛空之中漾起層層漣漪,星光破碎,抱虛車橫空出世,撞入欲界六重天。魏十七長身而起,舉目眺望,但見須彌山撐拄一界,開闢天地,八山八海繞其四周,入水八萬由旬,出水八萬由旬,周圍三十二萬由旬,四王天、忉利天吞吐魔氣,如大毒蛇,死死纏住須彌山。
四王天居須彌山腰,忉利天居須彌山頂,未離大地,因此稱地居天,夜摩天以上諸天,居須彌山之上,稱為空居天,不可輕入,但對魏十七來說,尋出他化自在天的門戶,卻易如反掌。
當日帝釋天奉如來敕旨,盡起天眾精銳,橫渡星域,奔襲正陽門,卻為帝子所阻,帝釋天窺得紫微星現,只得棄下佛前娑婆燈、青白蓮臺二物,不戰而退,卻不料屋漏偏逢連夜雨,魔王波旬趁諸天后方空虛,反戈一擊,吞併六慾天,終
成一家獨大之勢。如今這六慾天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