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暖洋洋的,天妖的血肉化作元氣,滋養著他的身體,魏十七昏昏欲睡,聽著“嘩嘩”的雨聲,彷彿催眠曲,不知不覺沉入夢鄉。ix,風聲,雨聲,雷聲,水聲,風鈴聲,讓他有個好夢。
只有在夢中,他才能暫時忘記一切。
卞雅安靜地伏在他身旁,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無憂亦無懼。卞慈看著這一對,像父女又不是父女,像兄妹又不是兄妹,心中有些嫉妒。相依為命,相濡以沫了十多年的妹子,就這樣毫無保留地親近另一個陌生人,她在失落之餘,又感到慶幸
。至少,那個男人很強,足以保護妹子,讓她感到安全。
望著妹子祥和的睡容,聽著她平穩的呼吸,卞慈忍不住彎起嘴角,慢慢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黑暗籠罩了一切,感覺變得異常敏銳,在疾風勁雨中,她發覺妖氣正從四面八方湧來,雖然稀薄,卻綿綿不絕,永無止盡。卞慈心中一驚,以為妹子出了什麼變故,緊鎖眉頭,靜心細察,卻發覺妖氣對妹子置若罔聞,一個勁湧入魏十七體內,如泥牛入海,一去無蹤。
她略略鬆了口氣,猜想他大概是在修煉某種詭異的功法。
她猜得沒錯,錘鍊妖元,要汲取大量的妖氣,與流石峰鎮妖塔相比,此地妖氣的質與量都相差甚遠,修煉天狐地藏功事倍功半,魏十七隻是無意識的舉動,並非有心為之。
此時此刻,遠在萬里之外的連濤山,風雨如晦,雷鳴不已,斧皴峰風雷殿中,七口大缸貯滿香油,燈火如豆,照得殿內光影搖曳。
楚天佑負手站在殿前,望著滴水簷雨水如注,水花四濺,心若古井不波。
空蕩蕩的風雷殿中,忽然響起“咔嚓”一聲,似有什麼東西裂開。楚天佑微微皺眉,返身踏入大殿,從供桌上拈起一塊樸實無華的玉牌,見其居中裂成兩半,一滴精血染紅了豁口。
他翻轉玉牌,背面刻了一個小小的“許”字,只有米粒大小,一筆一劃,極為工整。
燈光之下,楚天佑臉色變幻不定,他將玉牌納入袖中,慢慢轉過身,卻見殿前已多了一人,站在他原來的位置,負手而立,仰頭觀雨。
楚天佑走到他身旁,道:“師兄真身至此,殊為難得,這風雷殿,師兄怕是有百八十年不曾涉足了吧!”
潘乘年嘆息道:“是啊……”
等了片刻,楚天佑見他目視暴雨,久久不語,不願打啞謎,主動問道:“師兄來此所為何事?”
“師弟,你是幾時突破煉神期的?”
楚天佑低頭尋思片刻,道:“大約數月前,我往鶴唳峰拜見師兄,行在山路上,有感於心,旦夕勘破煉神,渡過心劫。”
“好,我太一宗又多了一位渡劫期的大修士,可喜可賀。”
“師兄謬讚了。”
又沉默了良久,潘乘年開口道:“誰的本命牌碎了?”
“凌霄殿許靈官,精血已散,神魂俱滅。”
“你遣他去做甚了?”
楚天佑坦然道:“聽說卞氏姐妹前往蒼龍洞迎接崑崙弟子魏十七,我讓許靈官尾隨前往,伺機滅殺魏十七,將卞氏姐妹帶回。”
“為何?”
“吾紫陽已死,青冥劍失蹤,流石峰乃是我太一宗掌中之物,何必跟他們虛與委蛇。”
“你說的不錯,世易時移,若有心,攻上流石峰也並非難事,縱有些折損,也可以承受。崑崙太一,紅花白藕是一家,數千年後,我太一宗重上流石峰,執掌崑崙,只在一念間
。”
“既在一念間,為何不做呢?”
“我與吾紫陽暗通款曲,你一定很困惑吧?”
楚天佑坦言道:“是,百思不得其解。”
潘乘年一拂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