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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名如意,浮於空中,符籙漸次亮起,一線白光從舟首射出,雲海滾滾翻騰,分在兩邊,現出一條通道來。
魏十七與阮靜對視一眼,陰錯陽差,潘乘年將如意飛舟借與他二人,來不及收回,沒想到飛舟正是穿過雲海的鎖鑰。
二人踏上飛舟,緩緩穿行於雲海中,四下裡寂靜無聲,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絕對的安靜是一種折磨,阮靜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抱著魏十七的胳膊,有些惴惴不安。
魏十七分心兩用,一邊操控飛舟,一邊拍著她的胳膊,低聲哼著曲子,翻來覆去唱那四句,三更庭院,時見疏星,屈指西風,只恐流年。聽著他的聲音,阮靜慢慢安定下來,嘴角噙著淺淺的笑,眼眸如夜空的寒星。
雲海凝而不散,有如實質,飛舟七繞八轉,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鑽了出去,眼前驀地一暗,但見一座黑黝黝的山峰從雲海探出頭,怪石猙獰,寸草不生。
阮靜脫口道:“這是……天驚峰!”
連濤五峰,鶴唳,烏墮,斧皴,嶽渟,山魈,其中並無天驚峰,天驚峰並非插天巨柱,而是隱沒於深淵中,不顯山,不露水。這樣一座深淵之山,為何冠以“天驚”之名?
魏十七驅使飛舟,繞著天驚峰轉了一圈,忽見一塊巨巖之上,黑氣翻騰,湧出一座破敗的城門,城門之上,赫然題著“東溟”二字。
東溟鬼城?瀑流劍?楚天佑?
魏十七心中疑竇叢生,一時也來不及細想,壓低如意飛舟,降落在東溟城前。
比起上一次在東海之濱,鬼城破落了許多,城牆坍塌,街道汙穢,屋舍只剩下一片斷垣殘壁,鬼影都沒幾個,一個個形單影隻,斷手瘸腿四處晃悠,無比淒涼。
魏十七收起如意飛舟,塞回阮靜掌中,順手牽著她,踏入了東溟城。
鬼城已毀,空留一個外殼而已,魏十七頗為唏噓,一路行至內城,尋到銀鉤賭坊,卻見一個彪形大漢蹲在廢墟前,耷拉著腦袋,長吁短嘆,愁眉苦臉。
魏十七認得他,“掌管內城的肆廛、質庫、賭坊和青樓”,“鬼王麾下第一打手”徐壺,竟落得這副頹廢模樣,東溟城究竟發生了什麼?
“徐兄別來無恙?”他招呼道。
徐壺渾身一震,慢慢抬起頭,雙目空空如也,留下兩個血窟窿,慘然一笑,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