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年僅九旬,經歷了饑荒戰‘亂’,行將就木,對生生死死早已看淡,子‘女’閉‘門’靜臥,他卻坐不住,拄著柺棍,一個人走到街口仰頭看天,在人生的最後時光,能看到永夜,直面天災,也足以寬慰平生了。-..-
小娘仵聰明伶俐,很討老人的喜歡,活得久了,知道的事情多,一番‘交’談下來,阮靜得知鐵佛寺的五尊鐵佛來歷不凡,早在寺廟建成之前,就矗立於祥平城中,不知是多久的古物,重逾萬斤,不鏽不爛,每逢戰‘亂’,打鐵佛主意的人不知凡幾,但無人能損及分毫,故老相傳,鐵佛得佛法護佑,刀槍不入,水火難傷,妄動者必受天譴。
煙塵隔絕了天日,寒意肆虐,那老者也不耐久站,抖抖索索裹緊棉袍,意‘欲’返家。阮靜贈與他一枚元陽丹,了結這段因緣,一路小跑著回到魏十七身旁,跟他說了鐵佛的典故,魏十七皺起眉頭,隱約覺得其中頗有玄機,卻一時參不透。
阮靜越發好奇,想了想,念動咒語,使了陣旋風,將龐十國供養於府邸佛樓的三位鐵佛寺大德攝將出來,和顏悅‘色’詢問鐵佛的來歷,那三個榆木腦袋卻認定她是妖怪,持定禪心,一味低頭唸佛,不理不睬。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威‘逼’利‘誘’?拷打‘逼’問?這些都太麻煩了,魏十七隨手施展搜魂術,略一翻檢三人的記憶,大失所望。
事實上,他們也不清楚鐵佛的由來,鐵佛寺曾三建三毀,那五尊鐵佛始終在那裡,誰都不知從何而來,只道是上古高僧弘揚佛法的聖物。不過鐵佛寺的鐵佛並非孤例,據那三位大德所知,大江南北,中原大地,鐵佛寺不止一處,僅江南之地,就有多處挖掘出鐵佛,掩埋於荒草中,無人供奉。
搜魂術施以凡人,固然無往不利,但那三名大德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只是提前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祥平城雖不是星隕之地,亦為天災籠罩,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這座倖存的江南大城,終將在天災之下化作齏粉。
魏十七沉默片刻,施地行術出城,投西南而去,只行了數百里,又飛出地面。
此地為東、西、南三鎮‘交’匯之處,原本是萬頃良田,自從天災降臨,煙塵遮蔽天日,田地荒蕪,農戶無以為食,不得不四散逃亡,方圓數百里早已成為一片死地。
天寒地凍,土石堅硬,魏十七感應著冥冥中的天意,越走越慢,最後來到一處廢棄的打穀場。主人早已離去,屋舍坍塌,一個大石磙撂在一旁,打穀場上土塊崩裂,‘蒙’了一層慘白的嚴霜。
“是這裡?”阮靜覺得他的神情有些異樣。
“不是這裡,不過……”魏十七重重一腳踏在打穀場上,頓時塵土四起,大地兜底翻滾,塌陷了一個十餘丈深的大坑。
阮靜凝神望去,卻見坑底橫臥著五尊鐵佛,半埋入土,半‘露’在外,多首多臂,猙獰怒目,與鐵佛寺大雄寶殿中供奉的一般無二。
“這是……”
“這鐵佛中的氣息晦暗不明,只怕是古修士留下的遺物,滄海桑田,山川變遷,這樣的鐵佛不知凡幾,下落不明,際遇各異
。”
“你的意思是不止在江南一隅,鐵佛遍佈整個中原?”
“很可能。”魏十七頓了頓,“劍修偏安於崑崙山,殊少踏足中原,太一宗滅‘門’,宗‘門’的典籍隨之湮滅,天災過後,生靈屠滅,也找不到知情人,這方天地雖是‘洞’天所化,我總覺得隱藏著很多秘密。”
“比如說——”
“比如說古修士。你想過沒有,法相真人煉妖劍,步虛真人先天鼎,陌北真人瀑流劍,停雲真人二相環,這四件‘洞’天至寶,是‘洞’天真人親手煉出來的嗎?崑崙傳承的青冥劍、辟邪劍、掩月飛霜劍,又是出自何人之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