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才知道坐溜索竹筒橋還要花錢呀──”
“那當然啦,這竹筒橋兩岸每天都要有人守著,沒錢誰幹這活呀?”
接下來,我站在這崖岸邊又打量了一下這溜索竹筒橋。
說來這溜索竹筒橋其實就是兩根粗大的竹篾索子,分別被捆綁在瀾滄江兩岸的四棵高大的雲杉樹的樹幹上,這竹篾索子一高一低,各自形成了一定的坡度,這樣溜滑過江的人、騾馬和貨物才能夠靠那坡度形成的滑行慣性滑到對岸去。篾索上抹了酥油,用一塊類似滑輪的帶槽的慄木木塊卡在篾索上,再以一根皮條固定木塊,最後將兜住人或馬或貨物的皮條掛在木塊上,然後就這麼滑過江去。如果用力滑得過急了,就可能撞到對岸的山石上──好在對岸一般都有人接應;如果滑的力量不夠,又會給懸在半空裡,用很大的勁才能把自己或騾馬或貨物拽過去。
“好了,阿羚啊,現在我們該過江了。”
“巴拉,還是你先過去吧,我和亨得利先在這邊等一會兒。”
“那好吧,我就先過去了。”
巴拉說著,便揹著揹包站到了那塊岩石上,然後讓那個負責溜索的藏民用一根皮條把他整個人抓上溜,接著這個藏民一鬆手,巴拉便蜷縮著四肢,唰唰唰地沿著竹篾索子飛向對岸去了,七八秒鐘後,江上的這條竹篾索子抖動了一下,巴拉他到達瀾滄江對岸了,在對岸另一個藏民的幫助下解開了身上的扣鎖,然後他爬到一塊岩石上,朝著我和亨得利揮了揮手。
“現在……該我們了?”
亨得利瞄了我一眼,那神情像在問:我們非得用這種交通工具嗎?
“呃,亨得利,難道你十多年前進雪山沒坐過這玩意兒?”
“沒有,那時候我是從印度北部的那座叫薩地亞的小城,沿著雅魯藏布江河谷一直往東走,才到雪山下的那座雪崩村的──”
說完這話,他又站在那兒,一臉無奈地瞧了瞧那湍急的江水。
接下來,他便也像巴拉一樣爬到了那塊岩石上,讓那個負責溜索的藏民把他整個人像一捆綿球似的掛在了竹篾索子上,然後呼哧地一下傳來滑輪的槽底摩擦在鋼索上的聲音,亨得利尖叫著滑到對岸去了。
當亨得利也抵達瀾滄江的對岸後,這邊的崖岸上便只剩下我和那位藏民了,他那被曬得黧黑的臉衝我笑了笑,示意我也像他們倆那樣站到那塊岩石上去。這會兒我在想,這梅里雪山下的牧民就不懂得用牛皮船過江麼,為什麼非得發明這種讓一些人(比如我…)使用起來難度係數極大的過江工具呢?正當我左右為難的時候,巴拉和亨得利站在對岸的一塊岩石上朝我揮手喊道:
“阿羚啊!快點過江呀,很安全的大膽點!”
我聽了這話,覺得自己反正也別無選擇了,索性豁出去算了。於是我拽了拽肩膀上的揹包,然後也爬上了那塊岩石。這時候我站在岩石上,望著山崖下奔流不息的瀾滄江,心裡想當年阿瑪尼雅走出這片雪山的時候,是不是也曾經坐過這座溜索竹筒橋呀,她那個時候該不會像我這般膽怯吧。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六回 瀾滄江河谷,你讓一段仇怨沉入江底(6)
想到這兒我閉上眼睛咬了咬牙,然後讓那個藏民把皮條拴在我的腰上,接著他拽下頭頂的那根繃得緊緊的竹篾索子,將我整個人掛上溜,在搭上安全鎖後,他就在我腰部輕輕地推了一下,然後我就感覺自己整個人像一盆傾瀉下來的水似的,朝著瀾滄江的江面撲去,剎那間耳邊響起簌簌的風聲,而腳下出現了翻卷的洪濤,我不知道我這時候發出多大聲的驚叫,只感覺自己像塊石頭似的往下墜,往下墜,緊接著頭頂的那根竹篾索子忽然繃的緊了一下,又將我整個人拖上去了,然後我就順著這根索子滑向了對岸。這一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