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們便沿著這雪水溪往雪山深處的那片峽谷走去。
當這段峭崖走到盡頭的時候,我們終於見到了那陡峭的瀾滄江巖牆,見到了巖牆上鑿石穿木架起來的長長的古棧道。這段古棧道據說最初是藏王松贊干布下令築建起來的,是滇西北地區最長、最重要的一段棧道,因為它北通西藏和印度,沒有這段棧道,便也就沒有昔日茶馬古道上商品貿易的繁華。
第六回 瀾滄江河谷,你讓一段仇怨沉入江底(7)
“這就是倉決棧道了,”巴拉指著瀾滄江邊陡直的巖牆,對我們道,“聽說這棧道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了,千年前生活在這兒的納西族人在藏王松贊干布的號令下開始修這段棧道,他們用長長的繩索把自己吊掛在懸崖峭壁上,然後在瀾滄江巖牆上鑿洞架木,修了四十多年才修起來,後來瀾滄江洪水暴漲,好幾次都把這棧道沖垮了,但那些勤勞的納西族人一次又一次地把這棧道修起來了。”
“古代技術條件那麼落後,能夠築建起這麼長的棧道真了不起!”
“是啊,這瀾滄江峽谷如此險峻,要在峭壁上把那麼粗大的梁木架起來真的很不容易,一旦從巖牆上跌入湍急的瀾滄江裡,就是屍骨無存了,據說在後來的一次重建棧道的過程中,有一隻兀鷹從峽谷間飛過,結果發生人鷹相撞的慘劇,那隻兀鷹和幾名修棧道的工人一起墜入了滾滾的巨浪之中。”
我聽了這話,心有餘悸地瞧了瞧那架在高高巖牆上的棧道。
“如此說來,在棧道上行走該也是很危險的──”
巴拉點了點頭,說道:“這段棧道上過去就曾經發生過馬隊和商人滾巖落江的悲劇……”
“是嗎,那我們應該格外小心才是。”
這會兒走了這麼長的山路,我的膝關節和小腿肚都有些疼痛了,背在肩上的那個包也挺沉的,我在峭崖邊的一塊潭石邊歇了一會兒,然後便跟著巴拉和亨得利沿著一段梯子崖,踏上了瀾滄江巖牆上的這條棧道。
這條棧道分為三段,沿著瀾滄江巖牆鑿架起來的這段就叫作倉決棧道,往前走上幾百米後,俯瞰崖下,就看得見那條萬丈玉曲河了,鑿架在玉曲河邊的那段棧道叫作索木蘭棧道,最後的一段邊巴吉棧道則鑿架在碧讓峽谷上。這條棧道採用的主要形式還是在峭壁上鑿孔,然後插入木樑,木樑下楔進石樁,石樁之間架木椽三根,上鋪木板而形成路,路寬*尺,馬幫商隊的騾馬只能夠一前一後地沿著這棧道行走,不能夠並行。
這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陽光明晃晃地照射在峽谷裡。
我站在古棧道上抬頭向著梅里雪山望去,望見山頂的皚皚積雪正在陽光中閃光,過了一會兒空中飄來一片雲層,遮擋住了日頭,這片雪山下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我們三人沿著古棧道走了一段路後,那片雲層中突然間漏下一道刺眼的光束,照射在梅里雪山的峰頂,雪山一下子由灰變白,閃現銀亮的光芒。
而這時候瀾滄江的水仍在峽谷裡湍流不息地奔淌著……
我揹著揹包,踩在棧道上的一根根緊密排列的緣木上,感覺膽戰心驚的。側過臉來,向著棧道一側二十餘丈深的瀾滄江河谷望去,立即有一種眩暈的感覺。
就在我走在這棧道上時,我忽然間萌發了一個想法。
我在想,如果我這時候從棧道上跌入江水裡的話,會不會有一種靈魂昇天的感覺呢──軀體墜入江中跌得粉碎,而靈魂則化為梅里雪山上諸神手臂下的一縷縷陽光;假如不能夠昇天,那麼墜入江中會有什麼結果呢,或許起初我的結局是:葬身魚腹,然後遊走在瀾滄江中的魚把我也變成了魚類,後來我就像這些魚一般遊走在瀾滄江的上游──這種想法倒是頗有輪迴主義的色彩,近似於神安排的人的來與去的過程。
我想到這兒,又抬頭望了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