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冀。
靜默片刻,倒是盧燕兒先笑了:“你可別這麼看我,會讓我更難過的……我聽說陛下只會挑順眼的人入宮,我特地挑了最不襯我的衣裳來穿,陛下要是沒瞎……嗯,有點眼光,多半是不會挑上我的。”
見她尚能苦中作樂,樂觀地往好處去想,明華容笑了一笑,不再說話,不忍心點破她那點小小的希望:之前項烈司拿著奏章趕回來向宣長昊進言時,她離開之際無意瞥了一眼,那聯名上書的大臣中,就有禮部盧尚書的名字。宣長昊既已同意挑選秀女,那勢必要考慮到朝中勢力平衡的問題。她記得盧尚書並不屬於白家那一派,為了拉攏盧家,即便宣長昊並不中意盧燕兒,多半也會挑她入宮吧。
好在宣長昊並非薄情寡恩之人,雖然他所有的愛戀都傾注給了已逝的前皇后,但想來他今後也不會薄待身邊的女子吧。要是此事敲定下來,她或許應該帶盧燕兒到長公主面前走動走動。若得長公主照拂,宣長昊縱是對盧燕兒無意,想來也會格外優待一二分,那麼盧燕兒在宮內的日子也可好過些。
雖然明華容不曾說出口,但盧燕兒見她微微出神,似是若有所思,哪能猜不到她正在為自己打算。雖是心頭湧起一陣暖意,但她實在不願再就這個話題多說下去,便拉起了明華容的手,問道:“聽說你是今天的掌司呢,怎麼就穿這身常服來了?”
“祭祀的衣服已經準備好,待看完禱文之後我就會去更換。”
“換完回來看不也一樣,快走吧,我早想看看宮內掌司的衣服和外頭的有什麼不同,你馬上穿好了給我看個仔細明白。”說著,盧燕兒半推半拉地就想把明華容拖走。
見她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明華容無奈一笑,草草將禱文卷好拿起,帶著她去了廂室。
她們走後,又過得近半個時辰,受到邀請的各家小姐便都陸續到齊了。因為花朝節又有女兒節之稱,按照習俗,未出閣的少女都會打扮得分外光鮮亮麗。加上今天名為祭神實為相看,已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所以赴會的小姐們多半打扮得花枝招著,力爭豔壓群芳,要奪得皇帝矚目。
在一大片衣飾鮮明,披帛招拂的女子裡,一身淡緋長曲的項綺羅顯得格外裝重大方。她看了一眼周圍竊竊私語,極力想要做出一副淡然模樣,卻始終掩不住或緊張或得意神色的女子們,眼中掠過一抹極深的鄙夷。
今天受邀的名單名義上是長公主擬的,實際上卻早過了她的手,又經由掌事太監呈報給長公主批覆。長公主不耐這些俗事,只隨意看了一眼便點了頭,這也完全在她的預料之中。因著她的刻意為之,今次入宮的女子要麼是項氏一派中品級較低的官員之女,要麼是白氏一派的。她篤定宣長昊絕不會挑白家的人入宮,那無異於是納了一條毒蛇放在枕側。那麼,餘下項派之中的女子,論身份地位,容貌才德,都再沒有人能越過她去。她有十足的把握,宣長昊一定會挑中自己。
自宣長昊登基以來,她等這一天已足有三年之久。其間她並非沒有想過讓父親暗示提議,但因宣長昊一直對項燕初念念不忘,她怕一旦遭到拒絕便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便生生忍耐下來,等待一個合適的契機。今天,終於讓她等到了!
想到這三年來幾欲成狂的痴念相思,和對項燕初的嫉妒痛恨,有那麼一瞬間,項綺羅的表情幾乎堪稱猙獰。但她旋即就反應過來,微微低頭,用長袖掩住了半邊面孔。
垂眸看著蜀錦連理紋裁就的衣緣,她漸漸平復了心頭翻湧的恨意,取而代之的是不可自抑的歡喜與甜蜜:項燕初,你縱能一時佔盡他的寵愛又如何?我比你活得長,我比你更加優秀,只要我站到他身邊,終有一日他眼中心裡統統會被我佔據,你正如同那卑微的出身一般,註定會零落塵土被他遺忘。他是我一個人的,只會是我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