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競就站著看面前為自己洗手作羹湯的陳夏,覺得自己自從出事就變得脆弱,依賴甚至是無理取鬧。明明,明明以前就是再苦再寒心,再累再勞疲,也不會掉一滴眼淚,有一句抱怨。這半年多怕是把二十幾載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可為何現在,只要看著陳夏對自己的無微不至,又開始鼻酸。他實在是不敢告訴他,自己恢復了,又恢復成了讓他厭煩的肖競,讓他所在意的競競消失不見了。肖隨,陳夏,夏夏,相公,如若他眼前的幸福是偷得的,他可不可以繼續偷下去,可不可以自欺欺人的騙下去?可他哪裡知道,完完整整的肖競還值不值得,讓陳夏疼愛一生。
…
“你慢點,不要又卡住了。”陳夏把魚肉剔刺,放入旁的小碗中,遞給肖競。
“你也吃啊,夏…夏。”肖競舌頭一咬,不太習慣稱呼如此親暱。
陳夏看著他:“競競,是不是有什麼事?”總覺得不大對勁。
“沒呀,沒事,我能有什麼事。”肖競站起來,“我吃飽了,去書房看看。”
陳夏看著肖競離去的背影,皺了眉頭。
肖競坐在椅子上,抹了把臉。他快撐不下去了,他無法先以前那樣對陳夏親近,好像陳夏一靠近他,就能把他偽裝的表象看穿。他不想把得之不易的溫潤感情轉手他人,這是他的愛人啊。
肖競強迫自己不要再多想,反正也是徒勞。他拿起這幾日手下店鋪的賬簿,果然,都已改頭換面,不再是當初那副樣子。這幾家看似虧損的鋪子,是肖競一手興辦起來的,裡面用的人,個個都是肖競選定,故作弱勢,只是不想樹大招風。肖家的商鋪,面上看起來日進斗金,實際上,一個個的老蛀蟲都是吸血的滑頭。呈上來的賬目表面上光鮮亮麗,實際上千瘡百孔,這就是為什麼當初他毫不手軟的打壓老派。從父親去世時,知道了肖家的辛秘,肖競就做了盤算,他和肖曉,那都是風口浪尖上的人。只有他招搖,才能廕庇肖曉。無人幫他,就只有讓旁人怕他,懼他,所以自己應該永遠強大。無所懼,無所顧,無所愛,沒有弱點,沒有軟肋。他不敢喊累,不敢喊痛,永遠漠然,永遠傲然。
久而久之,連自己都以為,肖競應是無淚無心無情,哪裡還能笑得出來。
………
“競競?”陳夏收拾好碗碟,來書房找肖競,肖競已俯在桌上睡著了。陳夏看肖競傻呼呼的快要流口水,笑了笑。把人抱起來,一天回屋就睡,不過,肖競這個小身板,養養膘也是好的。
肖競在陳夏懷裡蹭蹭“肖隨。”
陳夏腳步一頓。
“相公~”
陳夏搖搖頭,看來無論怎樣,都是小傻子一個。
第42章 第 42 章
40
“肖總管。”陳夏正在路上,聽到這聲音頓了一下,才停下腳步。這稱呼,真是太久沒聽見了啊。
“肖總管留步。”
陳夏回首,微微訝異:“羅員外?”
羅員外見陳夏回頭,趕緊上前。“肖總管,可方便一敘?”
陳夏語氣淡淡:“怕是不怎麼方便,羅員外有事,便就這樣說吧。”
羅員外訕笑,他哪裡知道,這個肖隨得了肖家的產業,還接管了肖家的不少鋪子。比起他們羅家,不知富裕多少。這樣一個金龜婿,他們居然讓肖隨溜走了。比起肖競那個傻子不知好了多少,雖說聽聞兩人成了親,可在他們眼中,肖隨定然是不會對舊主子動情,即使就算是動了情,男人麼,又是大戶,多幾個妻妾也不是什麼問題。那肖競的相貌也不是什麼天仙,說不來什麼甜話,床上功夫定也不行,他不信,就這樣還能把肖隨的魂勾走了。到時候等自家女兒入了房,難道還擠兌不了一個傻子?這肖隨手裡的東西,不終歸也歸了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