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也算姓韋的祖宗積了十七二十八代的德!〃他親眼看到曹寅武功高強,知道寶貞道長他們即便真的尋了來,憑那點微未道行。在曹寅的手裡也絕計討不好去,放下心來,矇頭又睡。
可那打板子的聲音還是一聲…聲地傳來,攪得韋小寶難以入睡。韋小寶穿衣起床,自言自語道:〃這幫子東西真正不知天高地厚,玄貞道長,你以為曹大花臉是韋小寶麼?做你奶奶的春秋大夢罷。曹大花臉也不是個東西?常言道打狗看主人,你當著老子的面,便像官府審案子一般,按住了老子的屬下扒光褲子打屁股,未免太也目中那個無人,欺人那個太甚了!〃韋小寶自說自話,本待不理會,又怕天地會的弟兄們當真吃虧太大,自己無論如何總是他們的掛名兒香主,手下的兄弟們大敗虧輸,甚至被人抓住砍了腦袋,哼,韋小寶臉上好光彩麼?
他身著刀槍不入的寶衣,懷揣削鐵如泥的匕首,悄然向後堂走去。
其時在南京,江寧織造曹寅正是炙手可熱、烈火烹油的鼎盛時期。織造府邸極大。韋小寶躡手躡腳地向打鬧聲處走去,所幸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人。
後花園裡,燈光照耀得如同白晝。只見一大堆丫鬟、僕役圍著,但都鴉雀無聲。只有那板子一下一下打在皮肉上,發出悶悶的聲響。韋小寶一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驚:被打的哪裡是甚麼玄貞道長、甚麼天地會,而是那個小小孩童曹雪芹!已經打了好一會兒了,不知是曹雪芹性子倔強,還是昏死了過去,竟然一聲不吭。
韋小寶奇道:〃他們這等發死力打這麼一個小孩子做甚麼?這小孩子做錯了甚麼事了?他奶奶的,這小子也當真傻得可以,他要打,你就讓他打麼?你沒長腿?你不會跑?老子的兒子韋虎頭兄弟,老子嚇他,他不怕,老年要打他他就同老子對打…一哪有姓曹的小子這等傻呼呼的。〃曹雪芽的身邊站著一箇中年書生,白淨面皮,三綹鬍鬚,倒揹著手,手裡握著一本甚麼書,氣呼呼道:〃打!打死這個孽障!〃韋小寶想起了曹寅的話,道:〃看來這書呆子就是曹大花臉的兒子曹小花臉的老子曹中花臉了。〃一看人家管教兒子,與天地會無涉,韋小寶放心了,正要回去睡覺,忽然,一眾丫鬟、僕役呼拉拉全數跪倒在地,齊聲道:〃求大爺開恩,求大爺息怒!〃〃曹中花臉〃氣得鬍子都吹了起來,道:〃都是你們這班奴才,平日裡調弄得他無法無天,踢天弄井!今曰索性往死裡打,也省得他日後做出弒父弒君、滅絕人倫的事兒來。〃正在亂哄哄的當兒,就聽得一個蒼老的女人聲音,顫巍巍說道:〃你容不得芹兒,索性連我也一塊兒打死了,離了你們的眼,也省得礙你們的事。〃一個頭發銀白的老太太,手裡技著龍頭柺杖,由丫鬟攙扶著,一步一顫,走了進來。〃曹中花臉〃也急忙跑過去,滿面賠笑道:〃老祖宗,有事你老人家打發人來給孫子說一聲就是啦,天這麼涼,凍著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那老婦人〃啐〃了一口,道:〃我前世作孽,沒修到好孫子,叫我同誰說去?〃曹雪芹的父親曹鏞跪倒在地,急忙賠笑道:〃老祖宗說這樣的話,真正叫孫子無地自容了。老祖宗,你老人家要打要罰,總是孫子的錯就是了。〃老太太嘆了口氣,道:〃起來罷。你管兒子,我也不能硬派你的不是。不過呢,虎毒不食子,你總不能下這等毒手啊!〃顫巍巍站起來。走到曹雪芹跟前,一看他的屁股上鮮血淋漓,不禁老淚縱橫,把他擁在懷裡,氣不打一處來,道,〃芹兒,你父親既是容我們娘兒們不得,咱們走了就是,離開他們的眼,省得慪氣。來人!打轎!我們回蘇州去!〃韋小寶瞧著熱鬧,忖道:〃原來這老太太是大花臉的母親,中花臉的祖母,小花臉的祖宗。他奶奶的,四代同堂,好福氣啊,一家子還渾鬧個甚麼勁兒?〃聽得老祖宗動了真氣,曹鏞爺兒倆又跪下了,一句話也不敢說。
老太太道:〃哼,你當我不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