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開始組裝,已湧來許多人。
宋九父親生前在河中頗有名氣,胡老大是苦力的行首,兩人立下賭約,使得坊間這幾天都在談論這個話題。
最主要的還是生計,河中許多百姓就是靠賣苦力謀生,養家餬口,因此潛意識裡也使他們對宋九這個器械十分關注。
宋九先解開鐵鏈袋子,是一根很長的鐵鏈,中間還穿著三個鐵皮包裹的奇怪物事。
放在後世不難理解,甚至放在西方一些國家裡也不難理解,它就是一個滑輪組,區別就是它可能是這世間目前所擁有的最精密的滑輪組,阿基米德用複式滑輪拉動的那艘載滿遊客的船,是拉動,使船隻移動,多半是在河面上,這是幾個縴夫就能辦到的事,所以那個複式滑輪還存在著一些缺陷,故使人們疏忽了它的實用價值。
應當這世間有了類似滑輪的裝備,但都不是太完善。
就是有,宋九與宋朝的其他人,也不可能去西方求證。
這個鐵鏈與三個巨大滑輪是第一道難關,鐵鏈子如何纏繞,怎樣纏繞,區別很大的。
再將兩個滑輪懸於木頭的吊鉤上,這兩個滑輪是動滑輪,還有一個滑輪要掛在鐵柱頂端,當成定滑輪。木頭是轉軸,最好的辦法是用一個軸承的底座代替它,摩擦力會更小,但這時是不可能實現的。宋九本身野心不大,不是指望一吊下去,能吊上來十幾噸貨物,僅是兩三噸貨物罷了。
宋九在裝滑輪,胡老大帶著幾個手下走了過來。
這個賭約對他們有利,贏了不用說,輸了也無所謂,它對大家都有幫助,大不了自己到朱家門前唱唱歌。朱家有錢,可不想沾光,再有錢又如何,誰怕誰啊。
人多力量大,都是鄉里鄉親的,大家夥兒合力將木頭抬上高臺,木頭正中的洞眼擱在那根鐵柱,平穩地落在鐵波浪平面上。宋九將對著河面那根鐵鏈子抽出,繫上用粗麻繩織成的網兜。這是開始,想要正式運用,不一定非得用網兜,甚至一些更笨重的貨物,例如重達幾噸的粗大木材,可以兩個滑輪組協助,直接吊上岸。
總之,這個物事一旦出現,整個搬卸將會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
組裝好了,宋九對七姐夫說道:“你下去接一船貨物。”
“好來,”老實憨厚的七姐夫下堤接活計。
這個古里古怪的物事出現,引起汴水岸上河下許多人觀看,岸上的百姓知道它是用來做什麼的,河上的船伕商家卻不知道,全部在議論紛紛。
七姐夫下去接活。
剛才幫忙的人多,哪裡分得清,只注意到負責指揮與安裝的宋九,根本就未注意七姐夫。看熱鬧可以,貨物不能耽擱搬卸。七姐夫很快接到一船貨,這時汴河上兩萬石的大河船還未出現,但有了近萬石的大河船。不是太多,一是船舶技術掣肘,二是橋樑掣肘,現在多是平面橋,橋洞是拱形的,但橋面是平的,重船還好一點,空船就是將桅杆降下,水大時都不得過,於是有能力的重船進入,重船返回,沒能力的便搬來石頭泥袋壓船,返回後重新將這些石頭泥袋搬走。越是大船越是航行困難。直到虹橋出現,也就是單孔拱橋,橋洞是大弧形,橋面也是小弧形,使得橋洞高度增加,於是大船隻也越來越多。
《清明上河圖》也有這樣一幅場景。張擇瑞所畫的未必是清明節東水門場景,第一個就是西瓜,北宋晚期引進了西瓜,但不可能在清明節就吃上西瓜。第二個就是河水,京城段汴河汛期與黃河接近,多是夏秋,若是在清明,那個河水沒有那麼高,會露出很深的堤岸。
汛期,河水高,一艘船從東水門外虹橋經過,儘管降下了桅杆,高度還幾乎與橋下面相平,因此橋上許多百姓對船上的人大聲喊,要小心,對著橋中間,不然船桅杆就會撞到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