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停了下來,她就再也不會爬起來了。
——“我就在洛水的碼頭等你,你快些回來,不見不散。”
——“你等我,我馬上回來。”
縱然共同走過一世,本以為你當時懵懂,竟不知你會如此深情。
不知道你等了我多久,穿過兩世的時光,不曾飲下那一碗湯,只為聽我應你一聲阿鈴。
原來一直以來那個讓你縱使身死亦不敢忘,魂魄執著百年而不去的人竟然是我。
我怎能如此殘忍的讓你再等我百年呢?
既然答應了你回來,我就一定會回來,跑不動了就爬著去。
你,一定要等我。
我還有一句話未曾問你,不問完怎麼敢死?
穆橙鈴身上的血隨著她的跑動,流了一路,視線越來越模糊,步伐也越來越慢,她沿著河邊跑啊跑的,眼中只有碼頭的方向。
等我。
腳上機械的邁著步子,完全憑著精神在支撐著,恍惚中,好像被人推了一下,她便看見清澈的河水離自己越來越近,然後濺起了晶瑩的水花在明媚的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隨之而來的就是窒息般的絕望,隔著那河水,穆橙鈴隱隱約約的好像看到了慕容起的臉龐。
我還有一句話要問你呢。
不問完。
怎麼敢死。
河水漸漸消散開來,眼前出現了一片喜慶的紅,待她回過神來,穆橙鈴便看見謝姜正站在自己面前。他放下了原本為她掀起蓋頭的手,面帶繾綣,目光溫柔。沒有絲毫對她遲到的怨恨,沒有絲毫等待百年的不耐,有的只有重逢的淡淡喜悅,與見她無恙的安心。
只聽他溫柔依舊的輕聲叫了句“阿鈴”。
穆橙鈴立刻回了聲“我在”。
終於不用再對面不識,終於可以用我自己的意志用我自己的聲音與你講話。突然想到自己為什麼如此執著即使穿越百年也要在任務完成前回來見你一次,細細想來,可能也就像你說的那樣:“不過是想再見你一面,和你說說話罷了。”
因為我知道,離開這次任務,恐怕我們永遠都不會再見到了。
穆橙鈴拉住他的手臂,略顯急切的問出了從見到他的第一面起便想要問出的問題:“你是……文方嗎?”
穆橙鈴突然有些驚恐的看著謝姜的魂魄正在從下往上的緩緩消失著。他們兩人的周圍升起了帶著光芒的點點,輕柔溫暖,帶著色彩的光華,圍著兩人飛舞著,旋轉著,那是靈魂的痕跡。而穆橙鈴也明白,這光芒中也有著自己的靈魂,他們正在一同的消散……
聽到穆橙鈴的問題,謝姜並未說話,神色依舊,只是抬起手輕輕的碰了碰她的臉頰,然後又輕輕的撫過她的青絲,攏了攏她稍顯散亂的烏髮,那手指白皙如玉,動作是那樣輕柔,就好像她是什麼一碰就碎的稀世珍寶。只見他溫柔的笑了起來,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的目光中盛滿了不捨與眷戀,感激與祝福,光華已經移到了他的脖頸,看著他好似一汪深潭般的墨色雙眸,那淡然卻又溫柔的笑意,穆橙鈴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不可思議,她急道:“不對……你不是文方,你是小和尚……”
話音還未落,對面的人便已經在飛舞的光華中徹底消失了身影,穆橙鈴心中仍有些難以置信,似是被自己的猜想嚇到,怔怔的迎接了眼前的黑暗。
再次睜開眼睛,耳邊傳來的是近現代文學教授的講課聲,她從原本趴著大階梯教室的桌上醒來,緩緩的坐了起來,身旁傳來室友蘇曉鏡的驚訝的聲音:“橙鈴,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要哭?”
你為什麼要哭?
同樣的問題竟然有三個人問過她,一次她答不知道,一次她沒有答,而這次她碰了碰臉上的淚水,似乎有了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