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
我不由苦笑。“烏鴉”中一般人對我們的俚稱,因為我們的防護衣是黑色而不是一般的白色,而做的事也象報喪的烏鴉一樣。
“算是吧。”
“你要把他們帶走?”
我看看手裡抱著的一個像個大玩偶一樣的石像,道:“這可不是工藝品。”
“你要把他們燒掉?”
“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麼?請與緊急應變司聯絡,電話是010—8894……”
“我不是與你說這些,”她有點惱怒地說,“你不能帶走他們。”
“小姐,”我說,“請你不要感情用事。古人說斷士斷腕,也是這個道理。他們已經沒有生命,就同一個定時炸彈一樣危險,你把他們藏在這兒,能夠保證你自己不會染上麼?”
她憤怒地說:“不對,他們沒有死。”
我有點好笑。這種感情至上主義者我也碰到過不少,如果由他們亂來,人類的滅絕那早就指日可待了。我說:“一個人已經成為石像了,你說他沒有死?”
她說:“是。他們並沒有死,只不過成為另一個形式的生命。就像我們人類的身體裡,纖維素極少,但不能由此說絕大部分是纖維素構成的植物不是生命一樣。”
我有點生氣了。她真如此不可理喻麼?儘管政府告訴我們,如果遇上人無理取鬧,可以採用極端手段,但我實在不想拔出槍來。我說:“小姐,你說他們有生命,那他們有生命活動麼?植物不會動,可還會生長。”
她說:“他們不會動,只不過他們成為這種形式的生命,時間觀念與我們不同了。我們的一秒鐘,對他們來說可能是一天,一個月,一年。但不能因為他們動得緩慢,我們就剝奪他們的生存權力。”
我笑了:“小姐,科學家們早就證明了,人一旦石化,就不再有生命了,和公園裡那些藝術品沒什麼不同。小姐,你想成為羅浮宮裡的收藏品,機會有得是。”
她尖叫著:“他們騙人!”她拖著我的手說:“來,我給你看證據。”
透過厚厚的手套,我感到她的手柔軟,卻又堅硬。我吃了一驚,說:“你已經感染了?”
她苦笑了一下:“是,已經兩天了。根據一般人的感染速度,我大概還活上五天,所以我一定要你來看看。”
她給我看得是那個坐在痰盂上的小女孩。這小女孩臉上帶著一種奇怪的表情,我也並不陌生。每一個人大便後都是這樣的不論年紀大小。然而她的手提著裙子,屁股卻不是坐在痰盂上的。
她說:“這個孩子已經石化兩年了。兩年前,在她還沒完全石化時,是坐在痰盂上的,可今天她卻成了這個樣子。你說她想幹什麼?”
我說:“天啊,他想站起來!”
她沒有看我,只是說:“是。她知道自己拉完了,該站起來了。只不過時間對於她來說慢得很多,在她思想中,可能這兩年不過是她坐在痰盂上的一小會,她甚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的動作對於她來說太快了,快得什麼也看不清。你把她扔到焚屍爐裡,她被焚燒時的痛苦甚至還來不及從神經末梢傳到大腦就已經成為砂子了。你說,你是不是在殺人?”
我只覺頭有點暈。根據統計,我一天大約焚燒二百個人。照這樣計算,兩年來,七百多天,我是殺了十四萬個人了?
也許她在說謊?然而我不太相信。因為石化不是快如閃電,從能運動到不能運動的臨界時間,大約是三十分鐘。我見過不少人在這三十分鐘裡強行運動而使本來的面板龜裂的例子。也就是說,這小女孩不可能在三十分鐘裡保持撅著屁股的姿勢一動不動的,不然她的面板一定會裂開。然而現在她的面板光滑無暇,幾乎可以當鏡子照。
然而,要我相信一個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