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聲音拔高,“如果逃奴的身份拘不住你們!那叛王薊州符勵府中的逃奴,能不能拘住你們呢!”長亭再向前一個跨步,環視一週,朗聲高唱,“你們拖家帶口從薊州出來,女打耳洞,男著右襟,一日三食,分明往前狐假虎威,養尊處優慣了!叛王薊州符勵家奴株連九族滅頂!你們身為逃奴,官府開出一人一銀餅的高價拘捕通緝!一個銀餅可以做什麼!買地買宅,重新開始新的身份過新的生活!”
圍觀的流民瞬時騷動起來!
前列那人話音破裂,急忙尖聲回應,“她胡說!她胡說!並沒有這回事!”
“是不是胡說,捉了送到城門口一驗就知!不過舉手之勞,便值一個銀餅,划算得很!”
那十來個流民譁然!
長亭指著奄奄一息的魏老六,扯開嗓門叫嚷道,“一個銀餅!阿玉!將他打暈,再去捉一個人,賺一個銀餅來!就捉那個忘恩負義的小郎君!”
胡玉娘一個手刀將魏老六打暈,朗聲應了“唉!一個銀餅到手咧!”,飛身一躍起,袖中飛針冷光颯颯一甩,前頭三人應聲倒地,胡玉娘一動,那十來個流民面面相覷之後,熱血衝腦,一個銀餅啊。。。可以重買戶籍。。。再買地。。。再置下一處宅子了!
一條賤命不足未慮!
流民有一人撂袖前衝,隨後便有二有三!
頓時亂作一團!
長亭渾身發抖地立身遠觀。
“現在動手吧。”
斜坡凹坑那人手一抬,沉聲發令,“除了那三個小姑娘,不要留一個活口。”
第四十六章 藥(上)
二十餘壯漢從斜坡之上俯身直衝而下,人潮帶風,雪踏起痕如風沙捲土,一瞬之間將所有人團團圍住,齊刷刷地從腰間抽出長刀,刀起刀落,殺伐果決,血濺平谷空地之上,漫天遍野充斥哀嚎慘叫之聲。
手無縛雞之力的流民四下抱頭逃竄,卻被困於生死之甕。
一劍封喉,再刺穿胸腹,深紅黏稠的血從胸腔大洞中噴湧如注!
那二十餘名壯漢皆靜默無言,目光堅定如炬,揮刀整齊劃一似斬草芥螻蟻。
雪陡然變大,雪粒撲撲簌簌地輕飄飄落在地上。
長亭透過如簾帳般鋪天蓋地直衝衝覆來的鵝毛大雪,壯漢來來往往地從她眼前負刀佝身跑過,她獨身直挺站立於方寸之地,像在看一出默劇,人瀕臨生死時的慘叫聲,被刀劍刺穿胸膛時含著劇痛的絕望聲,流民如蜉蝣撼木般在絕望中向漢子頂去時的低吼嘶鳴聲,這些聲音漸弱漸小,慢慢地在她的耳邊彌留消散,漸近無聲。
無數人從她的身邊走過,佩刀染血,她好像在透過一層白茫茫的光朝外看,每個人的動作都放得極慢,從傷口中湧出的熱血卻以極快的速度將一個人的全部生命帶走。
“阿嬌。。。阿嬌!”
胡玉娘跌跌撞撞往這處跑,一邊跑一邊語帶哭腔地喊。
長亭雙耳嗡嗡作響,胡玉孃的聲音卻一點一點清晰起來,“阿嬌。。。阿嬌。。。”,長亭急喘幾口粗氣,鼻腔之中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今夜的一切都像極了那天夜裡。
漫天的血與濃重的甜腥。
長亭腦子天旋地轉,身子朝前一傾,手向身旁一撐,卻撐了個空。
胡玉娘連跑幾步,顧不得哭趕忙撐住長亭,提高聲量連聲高喊,“阿嬌!他們為什麼要殺死這些人!我們快走!他們也會殺了我們的!”
長亭一個反手扣住胡玉娘,強忍下噁心艱難開口,“若要殺早殺了,別慌。”
話一道完,立馬神臺清明。
她不能暈!
阿寧年弱,玉娘慮短,那撥人來歷不明,出手相助又有何用意!當時她已將兩撥人挑起了爭端,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