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路上,他們其實也沒說幾句話,但她還是對陳新禾留下了這樣的印象:
那是個像舒適清風一樣的大男孩。
那個男孩無數次出現在她的日記中,出現在少女不可說的心事裡。
後來她迷上了小說,迷上了一類角色:他們優秀沉默,話不多,堅強又脆弱,既自負,又自卑。
她在“他們”身上看到了陳新禾的影子。
算一算,也有十一年了。
“想什麼呢?”
老公的話切斷了韓丹的回憶,她笑了一下,搖搖頭:“沒什麼,就是想起了一個很久沒見的大學同學。”
“這次同學聚會沒見到?”
“恩,他沒來。”韓丹說,“生活成就了一個他,自然會帶走另一個他,再也見不到了。”
老公似懂非懂,騰出手來揉了一下韓丹的頭髮:“文藝範。”
韓丹理了一下長髮,偏頭看向車外。
城市燈紅酒綠,燈火泛著金屬色調,既炫目,又冰冷。
就想那個男人一樣。
缺失不見的可不就是那一股人情味道。
現在的他是一顆流光溢彩的玻鑽,冰冷且堅硬。
那美麗體面的外表之下,住著的靈魂或許早已扭曲。
第5章 chapter5
【05】
姚佳年並沒在紫荊公寓停宿多久,沒幾天便回了季沉那間位於半山腰富人區的別墅。
數日未歸,那偌大的寬敞屋子愈發冷清,就像它的主人一樣,滿是一股華麗又陌生的氣質。
即便開了暖氣,在這寒冬臘月裡走進屋子,姚佳年還是本能地裹了裹大衣。
季沉倒是熟稔地脫下黑色外套,交到伸手過來接的傭人手中,他鬆了鬆領帶,睨了眼姚佳年後便往裡走:“你很冷?”
他似乎只是隨口一問,並沒等姚佳年回答便徑直往二樓樓梯的方向走,姚佳年緊跟其後:“今天衣服穿得有點少,蠻冷的。”
吳嫂正好從廚房過來大廳,聽到姚佳年的話,迎著笑說道:“晚上廚房做了太太愛喝的銀耳蓮子甜湯,驅寒的。”
姚佳年笑笑,“謝謝吳嫂”。她見季沉上樓梯時步子不急不緩,優雅而篤靜,心裡兀地有種小學生跟在教導主任後面去辦公室的緊張感,不好越過季沉,姚佳年只得讓自己放慢步子。
行至樓梯旋彎處,姚佳年有心打破這怪異的氣氛,故作輕鬆地含笑問季沉:“你今天怎麼突然想起要接我回來?”
季沉停下步子,姚佳年見狀瞬地頓住身形。
季沉微側過身,往回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他本就高,此刻站在比姚佳年高兩階的臺階上,更是襯得英氣逼人,生生令姚佳年倍覺壓抑。
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她一起生活了五年的丈夫?
太不真切。
姚佳年忽而恍惚起來,直至季沉略帶些嘲諷的聲音響起:“怎麼?你不該回來?”
今天剛從獸醫店回去,就在紫荊公寓樓下看見了季沉的車,也沒提前來通電話告訴一聲,她甚至連樓都沒上,就這麼風塵僕僕地跟著季沉回了這裡,多少讓她覺得突兀——姚佳年本想這麼解釋,可一長串話剛到嘴邊,她突然沒了解釋的心情,只覺勞累睏乏得很,無奈地說道:“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沒再說話,低聲輕“呵”了一聲,之後便自顧自往樓上走去。
那語調高傲、矜持,帶著不濃不淡的輕蔑。
他在輕蔑什麼呢?
姚佳年杵在樓梯上,痴痴地想。
季沉的聲音其實很好聽,不像普通男性的硬厲,他的聲音有點偏清偏柔,卻又不同於女人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