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天政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文笙沒有多理會,轉身去廚房喝粥,然後漱了口,回屋拿上“太平”,招呼師父和鍾天政出發。
一上午冒雨作戰,鍾天政這會兒有了準備,他帶過來兩件油絹長衣,和文笙一人一件罩在外頭,再戴上大斗笠,淋一兩個時辰的雨都不成問題,如此就不會重蹈江煥的覆轍。
等到了同樂臺,文笙才發現,她這一中午光顧著休息去了,原來不只是鍾天政,華飛舟、江煥幾人都有了差不多的應對,一個個披蓑戴笠,擋得嚴嚴實實。
呂罄也來了,情況看著大見好轉,出於禮節,文笙過去問候了一下,表達歉意,呂罄蒼白著臉搖了搖頭。
天陰沉沉的,這雨看起來還有得下,一牆之隔的玄音閣大街上看熱鬧的人遠不如前兩日多。
譚老國師帶著兩個兒子一到,便宣佈比試繼續。
越到後面,可以選擇的餘地越小。
這一輪呂罄帶著傷,不管是否出戰,淘汰已成定局。
大家都有意避開他,文鴻雪選了文笙,鍾天政選了江煥,剩下華飛舟和呂罄都是北院的,呂罄鬆了口氣,主動退出,送華飛舟更進一步。
文笙也鬆了口氣。
剩下幾人裡頭,文鴻雪無疑實力最弱,她也想多休息一陣,養精蓄銳,再來對決華飛舟和鍾天政。
作為上午曾大出風頭的人,文笙用時一個多時辰耗贏了文鴻雪,這在很多觀戰者眼中實屬平常,甚至有些波瀾不驚。
他們想看江煥和鍾天政交手。
早在鍾天政以一種旁人無法企及的學習速度領悟了妙音八法第四重之時,大家便意識到,這新老第一人之間必有一戰。
如今他二人是遇上了,卻並非是光彩照人萬眾矚目的頭名之爭。這主要是因為江煥,今天他黴星高照,連輸兩場,與鍾天政這一戰,會不會就此輸上第三場呢?
江煥此刻心中充滿了鬥志。
南院的氣氛向來鬆散自由,再加上鍾天政是院長譚二先生的學生,譚家屬意的譚令蕙夫婿人選,是以簇擁在鍾天政身邊學習新樂的人也特別多。
他早便聽到了鍾天政會很快取代他的那些議論。
樂師,還是要以實力說話。
上午。他輸給了顧文笙,輸給了華飛舟,不是他實力不濟。是他沒有調整好心態。
這場大雨,令顧文笙獨特的技藝在雨中出現異象,叫他亂了手腳,跟著又叫華飛舟撿了便宜,但經過這一中午,若認為這些還會對他產生影響,那真是太小瞧他了。
譚老國師一輪一輪把他留下來。這是對他寄予了多麼深切地期望,他若是不拼盡全力拿下這一局,還有何等面目站到他老人家跟前聆聽教誨!
他攜“鳴山”上場。穩穩坐好,如老僧入定,看都沒有多看鐘天政一眼。
等到開始,江煥一上來便使出了看家本領。八根手指如夢幻泡影。上下撞逗、撥剌滾拂,使得七絃同震,同樂臺上再掀雷電風暴。
若是不知情的人閉上眼睛,聽此刻的古琴聲,根本不會相信這是由一個人彈出來的。
數種旋律高低交錯,來往應合,是夾擊,是合攏。是要令對方陷於圍困,束手就擒。
樂師們傾身向前。全不顧雨水淋溼頭臉,臺上那人頭戴斗笠,看不到面目,這琴聲、這氣勢,叫人恍惚間以為那是另一個譚四先生。
但更叫人吃驚地是鍾天政。
面對著江煥如此恐怖的發揮,鍾天政相當於同時在與六七個妙音八法四重的樂師交手,他竟不是在防禦,而是在與對方對攻,以攻代守!
琴有七絃,每一根弦都可自成曲調,簫有什麼?
鍾天政的這支洞簫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