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道:“金國的賊皇帝想來西湖耀武揚威,叫他來世也別想,他要是敢來欺侮咱們大家的話,別說立馬吳山,未過長江,恐怕他已是要葬身魚腹了。”
那少年哼了一聲,小姑娘道:“我說得不對嗎?”那少年不敢暴露身份,當然也就不敢說這小姑娘長大宋的志氣,滅金國的威風乃是不對。但這口氣咽不下,他看那小姑娘一眼,惡念陡生,斟了一杯酒,說道:“瞧不出你小小年紀,倒也知愛國,賞你一杯酒喝。”
他把酒杯遞給那小姑娘,暗中已是運上內力,只要那小姑娘—接,就要受內傷,但這內傷是過後方始發作的。
小姑娘道:“我不會喝酒。”少年道:“喝一杯不礙事的,你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手臂一振,酒杯已是貼近那小姑娘的臉孔了。看來那小姑娘仍然不肯喝的話,他就要強行灌酒。
老者一看不妙,忙道:“她真的一杯酒都不能喝的,我替她喝!”
“當卿”一聲,酒杯掉落地上,碎成片片。
那老者接連退了三步,恍似風中之燭,搖搖欲墜。
檀羽衝再也忍耐不住,搶先上去喝道:“住手!”
少年哼了一聲道:“你想怎樣?”
檀羽衝道:“沒什麼,只是想請公子別再難為這位小姑娘。”
那少年道:“你是他的什麼人?”
檀羽衝道:“素不相識,我只不過是個過路的客人。”
那少年道:“你也太愛多管閒事了!”突然就向檀羽衝發出一掌。這一掌是在十步距離之外發出,但這劈空掌力,己是把檀羽衝那張桌子震動起來,酒杯和飯碗碰撞乒乓乒乓響個不停。
檀羽衝只當不知,合掌一揖,說道:“公子若嫌我多事,我在這廂陪禮了。不過,這位小姑娘,我仍是希望公子你別要將她難為。”
他輕描淡寫的一揖,絲毫不帶風聲,表面看來,比那少年的劈空拳差得遠了。但他這一揖的內力卻是有如暗流洶湧,不但把劈掌力抵消、而且反震回去,掌力激動,發出更強的勁風,不過這股勁風是反捲回去的。
那少年雙掌在胸前一擋,但上衣還是給風吹得飄揚,露出了他貼身的背心。背心上繡有一條金龍在海中鼓浪,空中卻有一頭大鵬,作勢撲向這條金龍。
檀羽衝呆了一呆。原來這“大鵬鬥金龍”的圖案,正是檀家的“家徽”。但也並不是檀家的每個人都可以穿這件繡有“家徽”的衣裳,必須是繼承爵位的主人才可以穿。亦即說,穿這件衣裳的人,不是貝勒(親王)就是貝子(小王爺)。
那公子可不知道檀羽衝的身份,他見自己的內功比不過檀羽衝,登時就要拔劍。
不料他剛要拔劍,檀羽衝忽然就到了他的面前。
“公子何必動怒,有話好好的說。請坐下來吧。”檀羽衝伸出手來,在他肩頭上輕輕一按,說道。
這少年的武功殊非泛泛,他已經看見了檀羽衝神手向他按下,仍然閃避不開,不覺嚇出一身冷汗。要知肩上的琵琶骨對練武的人來說最關緊要,琵琶骨倘被捏碎,多好的武功也要變作廢人。檀羽衝所按的部位,正是他的琵琶骨。
不過,值羽衝絲毫也沒用力,那少年一坐下來,他的手也鬆開了。
“奇怪”,這小子怎麼對我手下留情?料想他不會知道了我的身份吧?晤,對了,他雖然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卻一下以為我是臨安的貴人,所以不敢做得太絕。”
他那知道,檀羽衝不是不敢,而正是因為知道了他的身份,方始手下留情的。倘若檀羽衝不是剛剛看見了他的家族徽記,早已把他的琵琶骨捏碎了。
檀羽沖淡淡說道:“我只奉勸公子兩句,聽不聽隨你。到了人家的地方,就該尊重人家,切莫做惹人討厭的惡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