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夏每逢週二週四早讀課要領讀,但第二個星期四就生病請假了。班主任點名讓我替徐夏,我早上起得遲,慌慌張張,不知道把英語書塞哪裡了。“用我的吧。”陳同把自己的書遞過來。“謝謝……我……”剛準備說些什麼,楊偉強突然冒了句:“阿同,我也沒帶……”我猶豫要不要還給他,可莫名的不甘心,把書牢牢護在懷裡。“唐子幸,快上來吧!當做是鍛鍊你自己!”班主任催促道。“你先拿我的書吧。”陳同說完轉身向後座的人去借。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領讀,二十分鐘下來,大汗淋漓。我回到座位上,用手捧住下巴。汗水滴在手心,我仔仔細細地看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不能說我內向,但我也絕不外向。從小到大,我儘量避免在公眾場合發言,更不曾在這麼多人面前大聲說話。
後面扔來一包面巾紙,我拿起來,轉頭對著陳同:“謝謝。”我回過身來,看見桌上擺著的英語書,才想起來還沒有還給他。我欲再次轉頭,沒想到他站起來探著身子,差一點就親上了……我的心“砰砰”跳了起來。“我拿書。”他說著,拿走了英語書。
當天晚上回家躺在床上,腦海中的情景一遍遍閃現。“陳同……”他的名字在我舌尖環繞。
我又想起小時候,21世紀樂園還沒有拆,大巨蛋還立著。夏天到了,爸爸就帶我去室外游泳池。我永遠記得,人造沙灘踩在腳下的感覺,粗糲卻敦實。永遠記得,長長的水上滑梯盡頭,是父親堅實的懷抱。每個週末,爸爸都帶我去一次肯德基或者麥當勞吃洋快餐,然後去大市口的新華書店看書。我很小的時候就讀過《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父親蹲在我背後,將我抱在懷中,手上拿著書,一字一句地念給我聽。
保爾柯察金是我童年的偶像,父親教給我最多的,就是堅強。可我至始至終都不知道堅強是什麼模樣,尤其在面對陳同的時候。
“子幸,你怎麼在這裡工作?我聽徐夏說,你不是上了大學了嗎?”他一臉關心,就好像兩個好久不見的朋友。
我沒好語氣:“不關你的事。”
“我只想關心你。”他說。
關心我?早幾年你幹嘛去了?現在你過得好了,又有了新女朋友,才來關心我,你是要看我笑話嗎?我忍住不要破口大罵:“你關心你女朋友就好了,我不需要。”
說完轉身就要走,陳同一把拉住我,“子幸,”我聽見他深深吸了口氣:“當初是我錯了,是我年輕不懂事,我現在還是想彌補你的。”
我惡毒地回道:“怎麼彌補?和你女朋友分手娶我?”
他皺起眉頭:“子幸,你能好好說話嗎?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談談好嗎?”
我甩開他的手:“不要叫我名字,我也不想和你談談。”
“子幸!”我正欲走,又停下來,轉過身,對他說:“如果你真想彌補我,很簡單,五十萬,給我五十萬,所有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你很缺錢嗎?”他問我。
“是。”他看著我,好一會都不說話,就這樣看著我。
“好,你給我留著聯絡方式,銀行卡號。但我可能需要些時間,我儘快,好嗎?”他從來都是這樣,從來都是。我幾乎是忍著眼淚拿出銀行卡,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打出來,發了條簡訊給他。
“謝了。”然後裝作瀟灑地走了。
沒想到,走出貨架,就看見了沈致文和顧巖。
“唐唐,你說你在超市裡做兼職,我就讓致文陪我來光顧你的生意”這時候,陳同也走了出來,看了他們倆一眼。“子幸,那我先走了,如果你有什麼事,就來找我。”我沒有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章(下)
沈致文開車送我回家,顧巖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