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他養大的孩子這點本事還是有的,這是他最驕傲的。可是又有幾人知道,他這麼培養他們的苦心。
雷筱幽進來時就看到老爺子手拿著張泛黃的小照片,照片上是一對生的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只有兩三歲的樣子,“這是豪哥哥和傑哥哥?”
老爺子愣了下,然後又釋然的笑了,“你震伯伯和你們說起過他們吧?看這小模樣,長大了和你們揚哥哥一樣也是個禍害人的傢伙。”
雷筱幽聽人說過這兩位哥哥小時候被人綁架,事敗後綁匪就自殺了,臨死前撕了票,到最後連屍骨都沒找到。沒幾年,震伯伯身體本就不好的妻子就唸子成疾病逝,傷心的震伯伯也沒再娶,當年的這件事也成了殷家的忌諱。
老爺子很寵他們這些小輩,但是對他們的訓練卻非常堅持己見,非但嚴格,甚至比那些特種兵還要嚴酷,就連她們三個女孩子也一樣。其實福利院‘淘汰’的那幾個小孩都是吃不了訓練的苦,最終才被送走了。外面的人以為這是他老軍人的倔脾氣,卻不知道就是怕這件舊事重演。
雷筱幽有些奇怪,老爺子怎麼突然想起了他們。不是因為丟了茶葉,在這慪氣嗎?
老爺子看著屋裡的一些擺設,露出痛苦又有些懷念的目光,“幽幽,你知道這些是什麼嗎?”
這屋子裡擺放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要說什麼值錢的,也就是用來擺設它們的那些百年梨花木的架子。都是老爺子儲存下來的屬於抗戰那個歲月的東西,大的如缺了口子的鐵鍋,廢棄的坦克輪子,小的如鏽跡斑斑的子彈殼。非但不貴重,在很多人眼裡那些東西差不多都可以歸類到垃圾。
“這些都是爺爺的寶貝。”雷筱幽露出甜甜的笑容,“威伯伯說這些比真金白銀都貴重。”
“呵呵!”老爺子露出開懷的笑容,“這些都是些破爛兒,是爺爺從扛起槍把子,到解放前那段時間收集的破爛兒。”
老爺子從旁邊的抽屜裡取出一個摸得發亮的子彈殼,找出根紅繩打了結掛定好,然後伸手給雷筱幽繫到脖子上,“這是爺爺殺第一個鬼子時掉出的彈殼,今天爺爺送給你。”
“謝謝爺爺!”雷筱幽眼睛紅紅的。
就像開啟了閘門,老爺子開始給雷筱幽講起那段屬於他的崢嶸歲月。爬雪山,過草地,渡長江,跨黃河,和戰友們餐風飲露中的一點一滴。語速緩慢,帶著無盡的痛楚和懷念。
老爺子從來沒對他們這些孫輩講過這些,外面經歷過一段時間的殷威殷震聽到老爺子的這些話一臉怔忡,眼裡也帶上了類似的痛苦與懷念,其他人變得很安靜,連呼吸都不覺放慢了很多。
看著老爺子,雷筱幽突然明白到這段歷史對老爺子來說不是無上的光榮,更多的是無法消逝的傷痛。
他們勝利了,卻為此付出了很沉重的代價,對於那些戰友同胞的死亡,至情至性的老爺子永遠無法釋懷,所以一直不願去提及。只是躲在這方寸之間,獨自緬懷,舔舐心中那無法癒合的悲傷。
不過雷筱幽不明白老爺子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主動提起這些往事。老爺子看到她眼中的不解,摸了摸她的發頂,“爺爺當年一起從開始走到最後的老戰友活下來的並不多,現在就只有一個王連康還活著。”
雷筱幽皺了皺眉頭,“我怎麼沒見過這個王爺爺啊?”
“這個王爺爺二十多年前和爺爺翻了臉,已經和爺爺老死不相往來了。”老爺子臉上滿是傷感,同時還有一絲憤怒,像是想起什麼事情來。
殷震雙拳緊握,因為太用力指節都開始發白了,讓他旁邊的殷威一臉擔憂,“老二!”
殷震深吸一口氣,擺擺手,“我沒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屋裡老爺子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王翰就是這個王爺爺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