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的眼神中衝出了小賣部。然而,一輛接一輛的車呼嘯著從街道上駛過,等我終於避開車輛,跑到街道對面時,那個站在梧桐樹下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站在黃昏的街頭,我茫然四顧,5月的血色夕陽裡,到處都是行色匆匆的人們,各種不同的臉孔、各種生動的表情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各種各樣的噪音潮水似的在我耳邊喧囂。
我不知道剛才是自己的大腦出現了幻覺,還是真的遇到了周建新。生活總是出人意料,充滿了無法猜透的玄機。
我想起了鳳凰的那個苗族巫師,世界對他來說,所有的秘密似乎就藏在一枚小小的叫做開元通寶的銅幣裡。莫非冥冥中命運早已註定,所有的跌蕩起伏所有的愛恨情仇所有的恩怨和轉折就停留在銅幣的正面或者反面。而我們永遠只能粗略地瞭解其中的一面。
回到沈家花園後,我坐在黃昏的暗影裡沉默地抽菸。沈小眉問我怎麼去了那麼久,還說正準備下樓去找我的。
()
我把剛才看見那個男人的事告訴了她。沈小眉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說,姚哥,這怎麼可能?你沒看錯吧,建新不是跳江了嗎?警察說他跳江的時候還戴著手銬,他又不會游泳,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我嘆了一口氣說,如果建新真的還活著就好了。
沈小眉說,姚哥,我想那絕對不是建新,他的心那麼高傲,絕不會以那樣的狀態卑微地活在世上的,那對他來說比死還痛苦。
我不得不承認沈小眉說的有道理,我記得周建新大學時代寫過一首讓我們寢室哥們廣為傳誦的詩歌:
如果活著就意味著羞辱
如果偷生就意味著卑微
那麼,我將穿著最華麗的鎧甲
昂揚著頭盔上最美麗的紅纓
和心愛的人最後一次緊緊擁抱
然後,像偉大的斯巴達克斯一樣
像個真正的男人
流盡最後一滴熱血
從容戰死在愛情的沙場
……
想起往事,百般滋味繚繞心頭,如絲繾綣。這天晚上,快睡覺的時候,我問沈小眉知不知道鄭婕現在哪裡,在幹什麼?沈小眉說後來只跟鄭婕聯絡過一次,據說她在上海的一傢什麼大公司人事部當經理,過得還不錯。我找沈小眉要了鄭婕的電話,打了過去。
手機裡傳來的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甕聲甕氣地問我找誰?
我以為打錯了,沒說話就掛了電話。再按照沈小眉提供的號碼打過去,還是那個男聲,很濃重的上海腔,明顯的不耐煩和缺乏修養,說你神經病,到底找誰啊?
我抑制住心頭的怒火,說我找鄭婕。
電話那頭愣了一下,說鄭婕正在洗澡,然後他又滿腹狐疑地查問我,你是誰啊,和鄭婕是什麼關係,這麼晚了還找她幹嘛?有什麼事就先給我說吧,呆會我再轉告她。
我依然強壓住怒火問你是誰,他說我是鄭婕的老公,隔著電話,我都能想象得出他那副得意洋洋卻又酸裡酸氣的小男人樣子。我恨不得說,我和鄭婕上床時,你他媽的還不知道在哪個女人的胯間陽痿呢!看看沈小眉正躺在我的身邊,我又忍住了,我耐著性子說我姓姚,是武漢的,你要鄭婕等下給我回電話。
10分鐘後,鄭婕回電話了,聲音興奮地說,姚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本來我4月份有一次去溫哥華商務考察的機會,但臨到出發時因故取消了,我原本還打算去看看你的。怎麼樣,你病好了嗎?
我說謝謝關心,我和小眉今天回來的,我要沒好還跟你打電話啊!
我和鄭婕寒暄了一陣,我最終沒有告訴她傍晚看見那個像周建新的男人的事情,我想說出來又有什麼意義呢,除了讓她徒增悲傷。我跟鄭婕通電話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