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老譚來了才敢在門外叫他。
厲擇良察覺到他的擔憂,笑著說:“我洗個澡能有什麼問題,以前你們就是太放不下心,才害得我想搬出去住。”
“二少爺,”老譚不知覺地改了舊稱,“你近幾年酒喝得愈發多了,菸酒傷肝傷肺,要是生意方面不得已,有時候也叫英松他們應付下吧。”他從小見厲擇良長大,瞭解他的性子,於是勸他的語氣極輕,生怕惱了他。
“恩。”厲擇良衝老譚笑了笑。
老譚卻瞧見他只是動了動嘴角,臉上的神色卻是顯得一副有心事沉底的模樣。他知道厲擇良雖說不是個性格浮躁,隨意發脾氣的人,可惜心裡倔得要命。跟他多說無用,便不再囉嗦隨了他去。
待厲擇良洗澡,準備休息時已近深夜。他喜歡看燈光,所以只要一回老宅,老譚就知道讓人把花園裡的地燈全部亮起來,這樣他若是站在二樓的臥室裡剛剛看得見。
他獨自仰面躺在臥室的床上。一輪彎彎的下弦月掛在空中,射出的淺淺白光撒進屋,正好落了一小塊在他的臉角。
他有些失眠了,起身去摸電話,沒有翻電話本就用手很熟練地按了一串數字,放到耳邊撥了出去。接通後,那邊響起了供應商發出一個提示空號的電子留言,在重複幾遍之後那個機械女聲突然消失,變成了長久的忙音。
他又將螢幕移回到面前,眼睛呆呆盯著那十幾個數字,接著,緩緩地又撥了出去……這是他除了酗酒以外,唯一一個能治療半夜失眠的方法。但是如今,這個小小的魔法卻在今夜,在一次有一次的等到忙音之後失了效。
他看著窗外想了想,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輕輕起身,沒有驚動宅子裡的任何人。他穿好衣服下樓出門,打了個車直奔市區。
一路下車,過街,坐電梯,都沒有一絲停留,當他下了電梯走到自己公寓的門口卻猶豫了。他原本掏出了鑰匙,現在又原原本本地收回了兜裡。隨即一個人靠在門口的牆邊,摸出一隻煙,點燃後猛吸了幾口。
只見菸頭的青煙在他的指縫中,繚繚繞繞地散開。厲擇良一支接一支地抽,到了最後一支不剩的時候,他在暗處默了默,隨即將門開啟。
眼睛很快適應客廳裡的光線後,厲擇良看到了蜷在沙發上的寫意。她臉蛋朝外,腦袋枕在沙發的扶手上。厲擇良有些刻意地放輕腳步走近她。
她好像睡得很不踏實,呼吸時快時慢,不過依舊孩子氣地微微張著嘴巴,看得見裡面貝殼般的小碎牙。
他悄悄伸手,用指尖輕輕摩挲了一下寫意臉頰的面板,卻沒想到她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情願地拂開他的手,身體挪動了一下。
厲擇良這才想起來,她似乎是最不愛親近身上帶煙味的人。想到這裡,便走到浴室開燈洗手。可是,待他再回到客廳,寫意已經醒過來站在那裡等他。
“厲先生。”她冷漠而且客氣地首先稱呼他。
4——5
“你醒了?”
“僱主都來了,我有什麼道理能故作不知地繼續睡下去。”寫意說。
厲擇良聽見她的嘲諷,卻是笑了笑,轉身去廚房。
他在廚房問,“沈小姐,你喝水麼?”
“不敢勞您大駕。”
結果,他還是倒了兩杯水放在茶几上,自己坐下沙發後說,“你坐。”
寫意冷冷盯了他一眼,就是不照做,倔強地站在原地。她最厭惡他這一點,語氣聽起來很客氣的樣子,但是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聖旨,半點不許人忤逆。
這椅子,她要坐便坐;這水,不喝就不喝,從不需要別人來下命。
先是拿那種交易來脅迫她,現在倒是要換臉做起了好人。她又不是三歲小孩,看不懂這種收買人心的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