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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截斷的部分和假肢的殘斷面,原本有纏著白色紗布的傷口如今又滲出血漬。
何醫生一邊讓護士幫忙解紗布一邊說:“上次受傷的時候,我就讓你們勸他這段時間暫時不要帶假肢,為什麼不聽?今天又是怎麼弄成這樣的?”
何醫生瞥了季英松和寫意一眼。
他倆都不知如何回答。
過了會兒,何醫生將他的腿包紮好,脫掉手套,“幸虧你們讓他吃了藥睡下去了,不然要等我來還不知道痛成什麼樣。”又說,“如果他還是堅持住這裡的話,我建議是不能讓他一個人呆了。你們……你們真的應該好好照顧他。”
“大夫,我不明白他腿上的傷口為什麼會引起那麼大的疼痛?”寫意問。
何醫生說:“這個小季知道,他長期都有很嚴重的幻肢痛。”見到寫意臉上的迷惑,她解釋說:“這是截肢後經常出現的疼痛,因人而異,有人是刺痛有人是灼熱感。一般人在適應假肢後就消失了。但是他卻一直都存在。而且厲先生在身體特質上面有超越普通人的敏感痛覺,兩種因素重疊起來給予他的煎熬,完全是我們正常人無法想象的。”
這個寫意倒聽說過,確實有的人對疼痛的感覺超越一般人很多倍。
寫意朝床上睡著的厲擇良看了一眼,心糾成了一團,懊惱地要死。她剛才居然那樣兇狠地踢傷了他。
何醫生在準備離開,收拾器具的時候,問:“這位小姐的額頭要不要處理一下?”
寫意摸了摸額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手,“不用,不用。”她這人從小比較大條,和厲擇良剛好相反最不怕疼。
接著她又想起什麼,來了句畫蛇添足地解釋,“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她總不能讓別人知道是被床上那個男人打的吧,不然多丟臉。但是解釋完自己又覺得好笑,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聽了寫意的話,何醫生沒有堅持,畢竟她的病人是厲擇良,於是收拾了東西就和隨行的護士一起離開,走的時候說:“他要過幾個小時才會醒,但是假肢暫時不能用,明天我再來。要是他再固執的話送到醫院去。”
寫意和季英松齊刷刷地點頭。
趁著藥效沒過,季英松叫人將厲擇良移回了老宅。寫意自然沒去,見到載著厲擇良的車子遠遠消失在視線中以後,她才自己在心中默默地念出三個字,對不起。
她抬頭看到天已經灰濛濛地發白,環衛工人已經開始上班,灑水車響著清爽的音樂在城市的街道上游走,不知不覺間所有人已經摺騰了一宿。
寫意洗過澡一頭倒下便睡。
睡夢中,模模糊糊地在她腦中湧現出許多殘斷的影響。特別是她後來獨自一個人回到臥室去看厲擇良,取掉假肢的那條腿下面的毯子,明顯地塌陷下去,空空如也。這個畫面在她腦子裡反覆地閃現,夢中的她有點不敢正視那個地方,垂下頭去。
她一覺睡到下午,被電話吵醒。
“寫意,是我,楊望傑。”
“恩。”她迷糊地揉了揉眼睛。
“這麼早就睡覺了?”
“沒,我昨晚熬了夜,還沒起呢。”寫意說。
“哦。還說請你吃飯。”
“怎麼?有好事?”
“我這裡有一個你的學妹,想和你敘舊。”
“學妹?”寫意起床拉窗簾。夕陽的餘暉照在遠處,有些晃眼。
“你念的M大吧?”
“恩……”寫意定住了在臥室裡來回走動的腳步。
“尹笑眉認識麼?是你在話劇團的師妹。”
寫意一怔。
說完以後,楊望傑許久沒聽到電話那頭的迴音,“寫意?”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