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瞅了一眼王夫人,道:“寶玉是個什麼身份,他用得著如此辛苦的去考,家中凡是弟子皆要出息,這便是你老太爺說的話。”如今太上皇雖在,可說不清今上到底知曉不知曉,若是真的將寶玉推到案前,那便是抄家滅門的事。
王夫人自覺失言,便安分地出了賈母的屋子,賈母見著王夫人遠去,繃著的全身總算放鬆了下來,她往一邊的靠枕捱上,一旁的鴛鴦搬了把小凳坐在賈母腿邊,輕輕地敲著,一旁的香爐上一縷細煙飄蕩而上。
話說因著路途遙遠,當初陳大夫做的藥丸子便被賈環替了藥浴,而池宸因著賈環剛剛回來,正是新鮮,便要他與自己同住,想著也不差這一天,他便應了,草草的洗漱完了,被人伺候著擦乾了發,這才上了床。
池宸命人燒了火盆子,因此房內並不太冷,賈環身上也就一身白色的裹衣,池宸上了床,摸著賈環才到肩膀的頭髮,便有些心虛,他當初跟雞鳴寺的方丈帶去的信,便是無論如何留了賈環在寺中一年,一來避禍,二來養身,三來能靜心念書,怎麼想都是一舉多得的,誰知會這樣。
“其實頭髮短有短的好處,你看我可以日日洗頭,你卻不行。”賈環見著池宸摸自己頭髮,以為對方是捨不得,哪裡曉得他是心虛呢。
“比以前的看著倒是黑了不少,還是金陵養人啊。”池宸笑著往床裡頭蹭了蹭,挨著賈環,牽著賈環的手,慢慢地摸著,賈環的手是文人的手,細長,又因為之前一年每日需要泡澡,又有些白嫩,握在手心軟軟的,池宸原來想說什麼,結果這一上手居然把自己全部的心神都給牽引了過去,摸了會手掌心,又翻過來看著賈環修剪仔細的指甲。
賈環被人細養了一年,如今整個人白白嫩嫩的透著一股的精細,反倒是池宸因著這一年都在戰場,整個人都有些與旁人不同,若是他自個不收斂,尋常人見了都會小腿微顫。
賈環看著池宸翻著自己的手掌,也不阻止,接過一旁沐暮端上來的熱茶喝了兩口,又進了一些糕點:“我先睡一覺,這連著多日的路程走得我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池宸一聽忙拉過一旁的被子替賈環蓋上,賈環閉上眼,不過十個呼吸之間便陷入了熟睡,池宸見著賈環睡了,便吩咐沐暮讓人煮些米粥,等著,這會時辰尚早,估計等賈環醒來也不過三四更天,醒來必定會餓。他自己也胡亂塞了幾口,另外要了一床被子躺在賈環的身邊,他手勁大,若是夢中搶了賈環的被子便不好了,如今又是春上,到底還冷。
賈環做夢夢見自己在雪地裡玩耍,玩著玩著好像那冰冷的雪水透過厚實的衣服往手腕腳腕裡鑽,於是那種屬於冰雪的冷透慢慢地滲入了身體,一抽一抽的疼,他不自覺地把整個人縮了起來。
“怎麼回事,來人,去把春耕喊過來!”池宸一覺睡醒,正想伸個懶腰,結果發現身邊的人有些不對,湊近了一看,賈環額角的髮絲已經被汗浸透,蒼白的臉色,泛著紫的唇,微顫的眼簾,還有不停抽動的身體,他濃眉一皺,便喊了外頭當值的侍衛,不一會,春耕就披著外套手裡拿著蠟燭小跑著進來了,見著池宸忙跪倒在地。
“不忙,你告訴我,阿弟這是怎麼了。”池宸揮手喊起,春耕忙湊到面前一看。
“不好,少爺這是發作了,陳大夫原本便吩咐說藥丸不如藥浴的。”他往裡一探就立馬拿著蠟燭後退了幾步,“小的知道怎麼弄,還請世子吩咐了府里人幫忙抬了木桶裝上熱水。”
池宸一聽道:“府裡自有熱湯,我帶了阿弟先去,你去使了人去弄那什麼藥浴,但凡府裡有的皆讓他們拿來,若是沒有便吩咐人出去買。”他一邊說著一邊隨意地披了件外套,連著被子抱起了賈環便往後走。
當初建府是聖上親自吩咐的,那些能工巧匠自然是費盡心思,其設計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