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時孫捕頭臉上愁雲密佈,聲音也壓得不能再低:“韓爺,我知道您在江湖上混的,結交的朋友多,但不知道你怎麼就惹了那位煞星?”韓爺急問:“誰,難道是鐵笛翁?”孫捕頭的一張馬刀臉誇張的又長了一截:“可比他厲害得多——是無憂堂主,君、十、方!”韓爺的臉一下子就白了許多。孫捕頭接著說:“人家無憂堂可是稽查陝甘兩省,手眼通天呀,今天一早無憂堂的快馬就將緝捕文書拍到了知縣大老爺的大堂上,硬說你窩藏甘肅冒領賑銀大案的餘孽,支派知縣派兵速將一眾逆匪緝拿歸案!好在這些日子白蓮教死灰復燃呀,無憂堂的大部分人馬都被抽走去清剿白蓮教去了。嘿嘿,兄弟冒死跑這裡來給你送個信讓你準備一下子,我猜想最多我能給你拖延一兩天,瞅這架勢,我若是交不出人來,他君大人就要親來了!一兩天就到!”韓爺心一寒,暗叫,這君十方來得倒快,必是鐵笛翁送的信了!他知道人家孫捕頭也是擔著好大的風險了,急忙將一包銀子千恩萬謝的塞過去。
孫捕頭帶人走後,韓鐵梧一個人就在雄風堂裡愣住了,走了鐵笛翁,來了君十方,韓爺想,嘿嘿,這一場將來的大雪是不是要壓塌我的雄風堂呀!
得了訊的何三拳匆匆趕來了,身後跟著一臉苦色的許和亟。“大哥,這隻怕是跑了的鐵笛翁那個老小子弄的鬼,本來是江湖中的仇殺卻去引來官府!”許和亟一臉的忿忿不平。何三拳說:“大哥,當初您收留啞巴那些江湖上的亡命客的時候,我就說過這麼辦太不妥當,這一回果然是這宋啞巴給咱蒼柳城惹來了大麻煩!”“住口,”韓鐵梧頭上的青筋一下子跳了起來,“老二你說話越來越沒出息了,當初是你跟著我揮著刀打下咱蒼柳城的大好江山的,那個肩膀子上捱了三支箭還揮著刀狠斗的何三拳哪裡去了?”“正是這蒼柳城的基業來得不易,我才不想這麼著給一群不相干的人攪黃了,”何三拳也喊,“大哥,咱們全老了,不想再掄著刀去豁命了。”韓鐵梧見兄弟的臉上流下了兩行老淚,心裡也是一酸。
“大哥,”許和亟也訥訥的說,“二哥說得也在理哩。”“韓爺,”堂下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我留下見那君十方!”卻是宋無雙到了,一旁跟著的是臉色蒼白的水兒。“無雙,這裡沒你的事!”韓爺的老臉泛了紅。“韓爺,論勢利,三魔不過是無憂堂中的幾個打手,論功夫,關中三魔也是無法和'劍魔'君十方相提並論!”宋無雙邁步走了進來,“最要命的,這一回是官府呀!”“無雙,”韓爺仰天一嘆,“若不是你,三魔那一難,我就抗不過去,蒼柳城更不知有多少人要祭了那紫燈籠。韓爺我吃過大苦也享過大福,唱過戲保過鏢也殺過人什麼都幹過,可是,”說著昂起頭,一雙微微潮溼的虎目迸出一抹凜凜的光來,緩緩說,“我韓鐵梧這一輩子卻從未向惡人低過頭。”宋無雙聽了這話,心裡熱烘烘的。他想,什麼算俠什麼算義,一劍縱橫未必是俠,天下無敵也不見得算義,韓爺在自己眼中不算高手,老爹更是不曾習武,但卻是一般的錚錚鐵骨一般的凜凜正氣。他們在與生命的掙扎中有著怎麼也磨礪不盡的一股血性和豪氣,這樣的人方才稱得上“俠義”二字吧!
他正待再說話,堂外面卻起了一陣亂,一名弟子跑進來稟報韓爺說,是於嫂她們要見您!韓爺望了一眼宋無雙,卻見宋無雙也是滿臉的詫異,那於嫂就是陳方兩家人中主事的一箇中年女人,她領著人來做什麼?
韓爺已經邁步而出,眾人也隨著出來了。外面四十來歲的於嫂領著陳方兩家二十餘人站滿了半個院子,真是老的老,小的小,最小的孩子還拉著好長的鼻涕,一群人的衣衫沒一件是新的,卻都洗得很乾淨,在寒風中挺立著,無語的望著韓爺。於嫂的臉上那初來時的雍容滋潤早已經換做了一臉的風霜之色了,但眼角眉梢也平添了許多的剛毅。“韓爺,”於嫂說,“您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