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了一份書文。
呂布平靜的眼中,有了一些波動。
他只讓陳宮去找了一件事。
但很快,那神色轉為了默然,此時的他,還能在做什麼呢?
「拿來我看。」
陳宮的手在半空中停了片刻,才上前,將書文交到了呂布的手中。
「派出去的人在北海見到了姑娘。」
陳宮的話聲頓了一下。
「聽聞,姑娘是被曹操帳下的一個先生收做了弟子。那先生常穿一件白衣,如今正是出征,所以姑娘暫時在曹操府上照顧。」
「這白衣先生,叫做顧楠。」
曹操手下,有幾個白衣先生,又有幾個是要出征的?
應該就只有一個人。
呂布看著手中的書文,久久沒有說話。
出聲的時候,只發出一聲輕笑。
「呵,該說是天意弄人?」
指著手中的書文,呂布的臉上除了淡淡地笑意,沒有別的神色。
又點了一下頭,自言自語。
「是天意弄人,那人,原來是叫做顧楠嗎······」
他看向陳宮問道。
「綺兒,過得如何?」
「派去的人說,姑娘衣食無憂,曹府的人待她不錯。」陳宮慢慢答道。
「是嗎,過得不錯,那就好,不然我定在陣上,斬了曹操。」
呂布將手中的書文放在桌案上。
起身,向著堂外走去。
步子不快,走出堂外的時候,外面正是日落時分,金虹漫天。
紅霞裡,雲如鱗斑,長空無際。金霞暈染在天中,鋪灑在地上。
視線之中,除了那一方天側,再無其他。
呂布坐了下來,頭頂的雁翎垂在地上,將方天畫戟放在身邊。
他看著霞光,坐在堂前的臺階上很久。
他都不記得,上一次這樣坐著,看日暮落下,是什麼時候了。
大概是,那時陪著綺兒時候吧。
突然,他好像是嘆了一聲。
沒有站陣間那股盛氣凌人的戰意,也沒有對於曹操亦或是陶謙的怨恨,只是平平淡淡地嘆了一聲。
當年洛陽,他殺丁原的時候,丁原看著他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是為什麼。
虎牢關,面向天下諸侯,他自認為天下諸侯不過如此。
長安,他殺董卓的時候,董卓看著他大笑了三聲,說他呂布豈敢殺他。
他一生幾乎從未嘆過氣。
在此時,他卻終是淡淡地嘆了一聲。
······
天將暗去,陳宮站在呂布的身邊,看著天邊最後一片紅雲。
跪坐了下來,俯身地上。
「將軍,我當死罪。」
呂布沒有回頭,只是問道。
「軍師何罪之有?」
「無用之罪。」
陳宮黯然一笑,若不是他大意舉兵,若不是他,糊塗一時。
有的人聰明一世,也終是敵不過這一時糊塗。
「若沒有軍師,呂布現在在何處?」
陳宮的身前,呂布反問了一句。
「若沒有軍師,呂布此時或許連一立足之地都沒有,軍師又何來無用之罪?」
陳宮出神地看著地上,沒有答話。
好像只剩下呂布在自言自語。
「軍師可知,天下人,稱我為什麼?」
「天下人,稱我三姓家奴。」
呂布的手撐在腿上,站起身來。
天之下何其大,一人不過數尺之身,奈何。
「這天下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