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想得再好,這美夢也只做了片刻而已。
及至沈媽媽直接將她拿下,又要將她一家子發賣之時,未央便也將一切願望打消了去,只求一個不那麼差的結果罷了。
因此沈媽媽沒用多少功夫,未央便吐了口,不僅說出偷拿的是王晉的一條汗巾予了姜嫣,還非常識實務地將喬媽媽與任氏一併賣了,連會面幾次、交談細節之類的俱都說得一清二楚,還將任氏叫喬媽媽賞她的一支金手鐲也供了出來。
傅珺便叫沈媽媽替未央寫了一份口供,由未央親手畫了押,又將那手鐲也收著作為證物。以此為條件,未央一家子免於發賣,而是被送到了傅珺名下的一所莊子裡嚴加看管起來。
自然,這口供與金釵便成傅珺手裡藏著的一步暗棋了。
而幄葉居所做的這一切,任氏並非一無所知。
只是,所謂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現在的局勢已經不在任氏的掌控之中,她要忙要管的事情又遠比這些更為重要,於是便也只得由著傅珺施為了。
二十多天的時間便這般過去了,沁竹院那邊還是一無訊息,而姜嫣藏著的那條汗巾便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傅珺連一點線索都沒找到。這讓她難免有些焦慮。
因事涉王晉,傅珺是一點端倪都不敢露的,就怕打草驚蛇讓姜嫣有了戒心,更怕一個不小心被旁人查知,那就可釀成大禍了。這種男女之事,又涉及違揹人倫,只要沾上了便是永遠的汙點,再也洗不脫的。
可是,二月份眼瞧著就過到了尾聲,而姜嫣一事卻毫無進展,傅珺這幾天連吃飯都不得安生,一顆心揪得緊緊的,怎樣也放不下來。
以傅珺的推算,從任氏往姜氏祖宅送信,再到姜氏族人來蘇州接人,用時最長不會超過一個月。若不能在這一個月裡從姜嫣手裡拿到王晉的汗巾,待到姜氏族人要帶走小宋氏的時候,很難說姜嫣會不會為了能夠留下來,而將此事抖落出來。
因此,這一段日子以來,每每見著姜嫣,傅珺都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備細觀察對方的微表情。
可是,微表情也只能觀察情緒罷了,而傅珺現在要做的是搜尋證物。就算她看姜嫣的表情看得再仔細,那條汗巾藏在何處她仍是毫無頭緒。
不過,透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傅珺還是從姜嫣身上發現了一些怪異之處。
第一個怪異之處便是:姜嫣明顯地瘦了。
不是女孩子抽條長個子的那種瘦,而是一種摻雜著憂慮、煩躁與焦灼的瘦,就像是吃不好睡不好似的。這種消瘦讓姜嫣的膚色也跟著變差了,有時候瞧著就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這第二個怪異之處則是:姜嫣不大愛笑了。
以往去錦暉堂請安時,姜嫣總是最愛笑的那一個。因為她知道自己笑起來很好看,既甜且媚,所以便總是喜歡笑。
可是最近一段時間,姜嫣明顯笑得少了,時常便有些心不在焉的,一雙眼睛總是望著某處出神。除非在奉承傅珺之時,她才會笑得十分親善甜美。只是那笑容也是達不到眼底的。
傅珺總覺得,在姜嫣的眼睛深處,藏著一絲深深的憂慮。
至於第三個怪異之處,便是姜嫣最近似乎不大敢與任氏對視。
如果說,此前因為任氏拿住了姜嫣的把柄,導致姜嫣對任氏有所忌憚的話。那麼最近這幾日,姜嫣對任氏的態度已經從忌憚上升為了懼怕。
傅珺對這個發現猶為好奇。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讓一向膽大的姜嫣對任氏如此懼怕?沁竹院裡難道還發生了什麼傅珺不知道的事情麼?
便在傅珺的不安與猜測中,光陰緩緩流逝。當幄葉居的青梅樹漸呈豐澤之時,已經到了煙花三月的春盛之時。
江南三月,風細柳斜、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