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還有一個人,無知無覺一般的重新抬起手,握著長劍又要劈下。在這一瞬間,新月已經注意不到周圍的一切,她的腦海中只剩下雲娃渾身浴血,滿身傷痕的模樣,那都是為了她,才會被這個人傷害的。她只想讓這個人也體會到這種痛苦。身上那麼多傷口,流了那麼多血,從小跟著她從沒吃過苦的雲娃該有多疼啊……
忽然,不遠處傳來了雜亂的馬蹄聲,和“公主”的呼喚。手中一緊,一個溫熱的軀體從後背覆蓋上來,一個輕聲的嘆息響在耳邊:“不要這樣,他已經死了。”
有些茫然的任由這人奪走了手中的劍,新月好半天才理解了這話中的含義,視線重新有了焦距,低頭看向地上的男人。那個在不久前還穿著蓑衣,威脅著要殺了她,害死了雲娃的男人,已經面目全非。他已經全身都被鮮血染紅,混著雨水流淌一地,隨著雨水的流逝滑過她的鞋邊、腳面。
奇異的,感受著那似乎還帶著溫熱的液體接觸到面板,新月竟然感覺不到噁心,反而有一種快意的平靜。
一陣寒風捲著雨水刮過,新月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這時,一件溫暖的衣服落在了肩頭,將她冰冷的軀體喚回了一些知覺。有些遲鈍的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尚之隆擔憂的面容。
“公主,該回宮了。”尚之隆有些憐惜的幫她繫好自己外衣的搭扣,說道。
“雲娃……”新月扭頭,不放心的呢喃。
“沒事,侍衛會照顧好她。”尚之隆牽起新月冰涼的手,引著她走向已經發現他們,匆匆趕來的侍衛。然而本沒什麼反應的新月,卻在靠近他們帶來的轎子時候突然反抗起來,緊緊反抓著尚之隆的手不肯鬆開,雖什麼也沒說,但那蒼白如紙的面容已經說明了她內心的抗拒。
心下嘆息,尚之隆不忍心勉強她,猶豫了一下,最終低聲道:“公主,得罪了。”便率先上了馬,然後一伸手將她帶到了自己的面前,側坐在了馬背之上。
此時的新月腦袋都是渾渾噩噩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只是遵從著本能靠近了熱源,整個人都依偎到了身後人的懷裡。尚之隆一手環著新月的腰部,一手抓著韁繩,駕著馬帶著身後的幾個侍衛向紫禁城走去。
大雨仍舊在下著,一點不見小。偶爾低頭看著懷中貌似嬌柔的女子,尚之隆回想起剛才她發狠砍人的一幕,心中有些微妙。他並不會覺得她這樣的舉動可怕或是過分,他也上過戰場,知道眼看著戰友死在自己面前時那種絕望和仇恨,真是恨不得將敵人全部殺光砍死。雖然這是個養在深閨的公主,但對她來說,那個雲娃應該是是與她一起長大的丫鬟,可見她心中的傷痛會有多深。
只是他擔憂新月的心情,顯而易見的,她已經被這巨大的變故打擊的失去了神智。他不知道事後,她會有怎樣的反應,沉溺於悲傷不可自拔,還是振作起來繼續生活。說不清是因為她是他的未婚妻,所以他才格外關注,還是她本就吸引了他的目光,尚之隆承認自己是真的為她擔憂焦急。
回宮的路途並不遠,尚之隆將新月交到得了訊息迎出來的宮中人的手中,才一步三回頭的走回自己居住的地方去,同時暗自想著明天早一點就進宮請安好了。
另一邊,已經知道了此事的太后和皇上的震怒自然是不必細說,命人嚴查的同時,那些還活著的侍衛當然是逃不掉的罪責。朝堂上的事情,太后並沒過問,而是第一時間去看望了新月。
看著睜著眼,直愣愣的躺在床上似乎傻了一般的新月,太后止不住的心疼。太醫已經來診治過了,驚嚇過度,打擊過大,失了心神。坐在床邊憐惜的摸著新月還未乾的髮絲,太后也不由得感嘆這孩子的命途多舛。
看到新月對自己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甚至之前被宮女伺候著清洗換衣都沒能清醒,擔憂非常,可又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