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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不知去向,只在地上留了個三尺多大的坑。在七、八丈遠處的莊稼地裡,斜斜地栽植了一株新品種,它如暖水瓶般粗細、扭曲得像蚯蚓、開裂著肚子,黑黑的大約有一人高,恍惚那就是炮筒。人們的耳朵嗡嗡作響,聽不清相互間的喊叫。“二排長”已翻身坐起,脫下上衣慌忙地包裹冒血的殘腿。

大概是發射藥沒被點燃,炮彈沒射出去,時間到了就在炮膛裡炸了。炮彈殼被炮筒增添了高壓,再加上超量的發射藥的威力,情況就如此壯觀了。但為什麼炮彈也熬了這麼長的時間才炸呢?誰也不明白。

早已接替了吳玉蘭的職務的小夥子,揹著藥箱飛奔而來。

紅派的大金招牌“二排長”,被火速運到團部醫療隊,然後又專車送去瀘州了。團部怒不可遏,想用手中關著的一個聯派坐探,把橋對岸的一位聯匪騙過來,那聯匪也是個副連長,如不交代對岸情況,也不妨敲斷他一條腿!直像“二排長”的腿,是聯派惡毒地把炮盤甩過來砍斷的。

那聯匪副連長是當地人,即三連陣地所在地農村生產大隊的支書。他跑到對岸去了之後,還經常泅水或從橋上混過來與這坐探接頭,有時還悄悄溜回家。

坐探是被人暗中“點水”'指認檢舉', 前天早晨才被抓到的。他是那位副連長家不遠的鄰居、生產小隊的會計,二十五、六歲,家住橋頭上游很近處的河岸上。據他交待:一旦紅派有較多的人進入陣地,他就裝著到河邊小山坡上放鴨或四處找鴨,用攆鴨長竹竿給對岸指示方位和暗示人數。每天天亮前他都要偷偷地出來偵察,看有拂曉之戰一類的嚴峻情況沒有,然後回去,利用竹林的掩護,在家門口用防風煤油燈給對岸打訊號彙報。晚上天黑後九、十點鐘也要打一次,以便聯匪對這方陣地白天黑夜都瞭如指掌。工錢每天一塊。

那位副連長,經常在得到他的安全訊號後,過來找他並回家看望,偶爾還斗膽地在家中享受一兩天的天倫之樂。

團政委告訴坐探,要他把那副連長聯絡過來,只要他們願意暗中向毛主席的革命路線投降,每過來彙報一次,就給副連長十五塊錢,而坐探也十塊,並絕對替他們保密。“算了,”政委舔了舔嘴唇,大方地對坐探說,“給你也十五塊!真的。”

這可是個發橫財的天文數字!一個縣長的工資也不過每月六十多塊錢。

為了把事辦成功,除了要物質獎勵外,政委還政治掛帥,做起了坐探的思想工作。

他又口若懸河起來。對這一帶農村因武鬥而蒙受的各種損失,他十分痛心,詛咒這場該死的戰爭。坐探竟參與了破壞自己家園的戰事,他不勝驚訝極其遺憾,說小夥子太不瞭解國內外的大好形勢,和那個副連長一道,完全走錯了路!於是,全世界反美帝反蘇修的革命怒潮,都在他口中變成唾沫星子,沒完沒了地噴射而出。拉丁美洲、亞洲、非洲和中東,哪兒的戰鬥他都瞭如指掌。小小的古巴,帶頭挖掉了美帝的心臟,我們的好老弟越南,又咬斷了他的腿,全世界人民在燒它的毛!

政委很驚訝自己這個天才的比喻,昂起頭,用手慢慢地撫理頭上的長髮,察覺頭上已出了亢奮的汗,不過,天氣本來就有點熱。……至於蘇聯,這個社會帝國主義,在共產國際裡早就成了臭狗屎了,連老牌的修正主義南斯拉夫都不理它,日本也搞反對它的示威*了。還有……

最後,政委終於滿頭大汗地、費勁地從全世界各大文武戰場跑回來,嚥了咽口水,斷言眼前這場由聯匪一手挑起的武鬥,必將以紅派的大獲全勝而告終。他唏嘆小夥子幸好有了這個回頭是岸的好機會,否則的話,這一輩子就完了。

政委注意到,坐探像無數四川農民一樣,有一雙飽經風霜的赤腳,便叫人給坐探取來了一雙四十二碼的解放鞋。他強迫坐探開啟包裝紙取出試試,還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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