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柬是送到你夫人手裡,你卻來問我你夫人該不該去。”柳璇璣笑了,拿手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道,“你是覺得我閒得慌嗎?”
黃香師不敢抬起臉,一直保持垂首的姿勢,腰向前傾著:“學生雖愚鈍,卻也明白慕容氏是看在先生面上,才給內子送了這張請柬,學生本是不願內子去湊這份熱鬧,實在是……實在是內子著實心疼閨女,為此在家裡與我哭鬧不休,學生不得已,才厚著臉前來向先生討教。”
柳璇璣漫不經心地笑著道:“你閨女與這,又有何干系?”
自家閨女那點事,實在說不上光彩,就算唐國民風再如何開放,這等私相授受之事,到底是有礙名節。特別是,若真從他口裡道出,那他姑娘的名聲,萬一弄不好,就整個毀了。
可是,柳先生已經問了,他能不說嗎?
他確實可以不說,只是若不說,他就別想從柳先生這獲得一丁點幫助。但即便他如實說了,卻也不等於柳先生就會對他施以援手。選擇權從來不在他手裡。
想要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東西,若無論如何都不捨放手,那就只有賭一把。
至於賭注,他已然不敢多想。
黃香師開口之前,遲疑地看了一下站在一旁的流侍香和金雀。卻見一個一臉漠然,一個滿臉不解,但都沒有要回避的意思,而柳先生也沒有開口讓她們退下。
黃香師心裡嘆了口氣,依舊垂著臉,低聲將這件事的前因起源全都道了出來。
不知這一刻。他是否感覺到屈辱。
金雀面上露出詫異。不過眼裡並無丁點譏誚或是鄙夷。
柳璇璣聽完後,淡淡一笑:“我只問你一句,你想不想去?”
這句話幾乎是一針見血,前面提出黃夫人哭鬧。後面又退出閨女情根深種。說到底。都是給他自己找的藉口罷了。
**,是藏不住的。
黃香師沉默許久,終於抬起臉。小心看了柳璇璣一眼,然後又垂下,然後咬著牙道:“學生不希望錯過這個機會,也興許是學生的眼睛已被眼下繁花似錦的表象給矇蔽了,望先生能給指條明路!”
柳璇璣笑了:“原來如此。”
黃香師垂首立著,保持恭敬的姿勢。
柳璇璣眼珠兒轉了轉,便道:“跟慕容家結親,可不是件輕鬆的事,你確定你閨女受得了?”
黃香師輕輕嘆了口氣:“並非不知道,那等人家的媳婦難做,只是嫣兒如今已被****矇蔽了眼睛,無論如何也勸不住。”
“果真是父女,都有賭徒的心態。”柳璇璣微微眯起眼睛,手指卷著一圈頭髮,似笑非笑地道,“畢竟是我天璇殿的人,那就去吧,如此我也能去看看戲,看看慕容家究竟有多著急。”
黃香師幾乎是不敢相信地抬起臉,隨後又趕緊低下頭,深深彎下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多謝先生!學生,學生沒齒難忘!”
柳璇璣淡淡道:“你是天璇殿的香師,這個面子該有的,但我不會幫你保這份媒,故而你需自己琢磨清楚,慕容家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你能否給得起。”
黃香師頓了頓,深揖道:“是,學生明白。”
……
黃香師出去後,柳璇璣給流侍香打了個眼色,流侍香會意的微微頷首,然後也退了出去。
金雀有些愣怔地走到柳璇璣身邊,小心道:“剛剛黃香師是求了先生什麼?我怎麼沒聽明白。”
柳璇璣看著她,懶洋洋地道:“求我給他撐腰,讓他把戲做全了。”
金雀更加糊塗了:“什麼戲?”
柳璇璣瞟了她一眼:“明兒你隨我一塊去,便能看到了。”
“去哪?”
“慕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