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沒有。”她嫣紅的唇開口,嗓音啞啞的,目光也別開了不看他。
“這是在醫院附近,受了傷能就近去包紮……”
“我是護士,不需要了,”她輕聲打斷,拒絕,清透的小臉是冰冷的,“謝謝首長關心。”
霍斯然被她口吻中的冷意刺得心痛,俊逸的嘴角勾起冷笑:“我不關心。不過是怕撞了你要承擔責任……你知道,現如今肇事不逃逸的人吃虧往往大得很,萬一被訛上了可就麻煩大了。”
什麼?
她小臉抬起,蒼白得很,被他羞辱得那麼難受,卻毫無反擊之力。
她也知道如今他似是已經徹底厭煩噁心了自己,為何要自找沒趣?小手輕輕順了一下發絲,她掩下泛紅的眼眶看別處,只當沒聽見轉身便走。
霍斯然眼神一黯,沒想到她竟會這樣忍辱不反擊。
可走了兩步林亦彤便停下來,她回想起今天那個好心的警員問她的事,問她在軍區有沒有毫無芥蒂能說上話的人,可週圍一圈人她都找過了,被罵過被教訓過,只剩下他一個。她此刻哪怕再拎得清自己的分量,知道不該往槍口上撞,可是這點骨氣跟景笙比起來簡直一文不值,她拿著架子做什麼?有用嗎?
“首長……”眼看著他也要上車回軍區,她反悔了,軟下嗓音忍著淚叫了一聲。
這一聲讓霍斯然背對著她的腳步緩緩停下。
“剛剛我態度不好,我道歉,對不起……”纖睫垂下,她近乎低聲下氣地顫聲說,“可我能不能……能不能知道一下關於景笙到底是怎麼回事?所有人我都問過了,我問不出來,沒人告訴我……我沒有辦法了……”
溼熱的水霧越來越重,她努力深呼吸維持嗓音如水的平靜,尾音卻還是發顫起來。
聽到這裡霍斯然已經知道她是為了什麼,前一秒冷若冰霜,後一秒卻放下了自尊來對他乞求。
“為什麼沒人告訴你?”他冷冷轉身問,心臟宛若被寒刀狠狠捅進去。
她小臉泛白:“……他們說是軍事機密。”
他冷笑:“知道是軍事機密還想打問?林亦彤,我是你什麼人,有義務要幫你知道這些?哪怕景笙跟我情同手足,出了事我一樣毫不留情地抓,你以為你是誰?”
這字字句句,在這深夜寂寥的街道上,比風更冷,比刀更厲。
鼻頭酸澀上湧,她顫聲道:“我只想知道他究竟犯了什麼事,我能做點什麼而不是這樣瞞著家人父母一個人毫無希望地等……”
“你能做點什麼,我今天在機場沒告訴你?”他冷笑更甚,無情地提醒她。
她水眸瞪大,倒吸一口涼氣,聽明白了。
清晨他在機場時說,“你給我滾遠一點”。所以他現在是在提醒她,什麼都不用做,林亦彤,你滾得遠遠的別讓我看到你,就比什麼都好。
霎時天黯。
林亦彤沒有任何一刻能比現在懂得自己有多渺小,有多毫無力量。
曾經她也有過這種感覺,比如長大後知道母親是被雲青海拋棄,被整個雲家欺辱至今,可卻連時間最公正的法律都不偏向她們的時候,尤其如此。以前她總覺得受辱,難堪,抬不起頭,可後來母親跟她說過一句話才讓她改觀。母親說,在並不在乎你情緒的人面前示弱、展露自己的痛與難過,才是最傻的事。
曾經滄海,今日陌路。
思及至此的時候雖痛徹心扉,但剛剛有點軟掉的脊背卻慢慢挺了起來,很直,水眸裡的霧氣散去,一片堅強的清明,她看著霍斯然,甚至嘴角甜美淡然地輕笑一下,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隱藏起來,將包包的繫帶跨在肩上,轉身走到馬路上搭了一輛車,很快離去。
不要在刻意傷害你的人面前展露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