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容都頹然地坐在客廳裡,垂著頭,如等死的人一般形同枯槁。小濤濤自顧自地玩著,時不時抬起清涼如水的大眼睛,愣愣地看著姨姨姨夫,跑過去晃他們的手,他們也不理。
林亦彤輕吸一口氣,那口氣卻哽在喉嚨裡。
她走進廚房,添了水進差不多快要耗乾的鍋裡,將米備好,切一些青菜紅蘿蔔蔥花在案板上,等水開下鍋煮粥。
做完這一切,她走出去,來到秦芳容面前。
慢慢蹲下來,握住她冰涼的手。
秦芳容這才有了動靜,抬起眸,如死灰般的眸子看著林亦彤,閃爍起星點光芒來。
“驍驍就在那些人裡面,”秦芳容啞聲開口,還未發聲就已哽咽,“我一個婦道人家,懂的少,我知道國家尊嚴高於一切但是……我也是個媽媽啊,我自私……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別死,怎麼才能救救他,誰去救救他……”
林亦彤攥著她的手攥得死緊,溼熱的霧氣也將眼眶浸得生疼,想說什麼,卻被那股酸澀的熱氣堵在喉管裡。
“會有辦法的……”她薄弱地吐息,重複著這似乎毫無說服力的一句話,“會有辦法的……”
一向關注軍事新聞的葉子敬什麼都不再看了,無論這算天災還是人禍,這一天,是擺在他們人生中最大的一道劫難。他怕是度不過了。
林亦彤似是現在才懂,懂了當年莊靜妍的心情,她不需要什麼烈士,也不稀罕當烈士家屬終身被國家庇佑,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若景笙還在,他顧家今日完全會是另外一番模樣。而葉驍,到底會不會是第二個顧景笙?
“亦彤……”腦子嗡嗡的震響中,頭頂突然有人喚她的名。
林亦彤抬起頭,看到秦芳容突然變色的臉,如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說出的話做出的事都沒了理智——
“他能決定的,他能決定的……”秦芳容抓住她的胳膊晃動起來,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你去問問他,你快去問問他,讓他救救驍驍啊……”
一開始林亦彤看她激動的樣子傻了眼,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說什麼。
等她反應過來聽得懂的時候,整個小臉,霎時,沒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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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國際軍事法庭已介入調解,但F方態度強硬,除致歉及處分軍演相關負責人等結果外不接受其他……”
直至傍晚,此番爭論在全國上下掀起波瀾,卻仍無結果。
住得不遠的宋老頭上了門來,瞧了瞧葉家夫婦之後嘆口氣,索性陪著孩子玩了一下午;顧學文夫婦也相繼給她打了電。話,不放心,乾脆打了車過來看她,一進門,就看到李參謀帶著小鹿鹿也在院子裡耍鬧著,小院子因為兩個孩子的存在才有了些生氣。
“爸,媽。”
“彤彤,能跟他聯絡上嗎?”莊靜妍問道。
顧學文的眉立馬擰成了個川字:“你問這個做什麼?這時段誰能聯絡上誰?”
那纖小的人兒臉色泛白,李參謀看了一眼,站起身來,走到他們勉強擠出一絲笑:“那些都是上面的事,我們夠不到,但我能保證的是咱們都會沒事,首長哪怕勢力不在威嚴也在,他交代的事永遠有效。”
可她要的,卻不是這些。
“你們坐一會,不必擔心我,我想一個人靜一下。”
她的確,想要一個人待著,想一些事。
………………
殘陽的光芒照耀著整個小院,一輛軍車隱秘地穩穩停靠在車門前時,風正好沙沙地吹過了樹梢,久久不止。
一抹柔白的影子躺在藤椅之上,場景就像那天那個傍晚的下午,他走進來跟她坦然平淡地坦白那些事的時候一樣,蝶翼般的睫毛覆蓋著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