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槍——
林亦彤被嚇了一跳,顫抖著後退了一步。
那冷峻緊蹙的眉眼,卻在觸到窗外的人兒時,倏然鬆開,被酒精染過愈發黑亮的深眸透出異樣的,深情如海般的光芒。
“我吵醒你了?”嗓音是沙啞性感的。
他剛剛那動作是下意識的戒備?是當兵的都有這種敏銳的反應?還是他因被害太多才會車裡隨時放著槍?
“孩子睡著了,你要現在接?”她回過神問。
他臂膀慢慢伏上方向盤,黑眸晶亮,頭腦卻已眩暈到極致,“我喝得……有點多……”
那種情況不被灌是不可能的。再加上霍西的新聞,他就覺得更加難受。
“那就明早。”她狠了狠心,裹了裹開衫,起身要往回走。
“等一下。”
身後涼風吹了一下,車門開啟,明顯他已經走了下來,腳步都有些沉重,看她的背已經是重影的了,目光卻定定得不放。大掌從口袋裡拿出了什麼東西,隱約可見一抹精緻的紅繩,越過頭頂,靜靜地在她面前吊下來,是一塊通體乳白的玉,她沒有研究,一下子看不出質地。
“剛剛喝酒的時候跟陸伯母聊過幾句,才知道戴玉有很多好處,回來時無意中撞見就訂了一塊,形狀你不喜歡還可以換可以打磨,只是答應我,拿著,會對你身體好一點。”
霍斯然滿心想的都是那晚她陪他看電影的一幕,她四肢平日裡都很涼,體寒往嚴重了說,是一種病。那一夜他彷彿失去所有,還能珍惜,有權利去珍惜的人,好像就她一個了。
他都在想什麼?
林亦彤恍惚錯愕了一下,那玉似乎是透著他滿腔的愛沒錯,可在她看來,卻很可笑。
“你以為我們,現在是在試交往,談戀愛是嗎?”轉身,她冷笑著問。
霍斯然臉色一沉,掌心沒把握地握住紅繩:“我只是記得當初跟你在一起時,什麼都沒有送過你。”
只除了那一對鑽戒。
她笑意更深,上前一步,簡直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可我們現在並沒有重新在一起,也完全沒有那個可能。你提議要我搬回來住,我會,因為安全我也想要。但這房子的另外一半房款,我會盡快想辦法還給你,屆時,也請你把自己的名字從房產證上面刪去,你聽得懂,或者說,你同意麼?”
霍斯然臉色緊繃:“……我從沒有想過,要你把剩下的房款給我。”
“可我也不會,憑白無故地就接受你這樣的好心。”
好一會,霍斯然才苦笑出來,問:“你怎麼了?前兩天你還好好的,我們可以相處,你也可以那麼平靜地跟我講景笙的事。”
“你對你弟弟霍西做的事,我很感激,也已經表達過了感激;而至於景笙,我們就事論事,是我誤會了你,對不起。”她條理異常清晰,笑了一下,“一聲對不起夠吧?反正我當年對你的誤會,也並沒有對你造成過多大的傷害,是不是?”
她從不像有些人,發個脾氣都會腥風血雨。
這話,深深地傷在了霍斯然心上。
車裡面,那段沒有按暫停鍵的新聞再一次從頭播放,彰顯著他是如何也在一夜之間家破人亡。
“我會想要你再好一點,”他淡淡淺笑,“傷我沒關係,我不希望你再為過去的事不平,覺得不夠,可以繼續傷我,多深都沒關係。”
“你離遠一點,我會好好的,”她小臉卻冷下來,“比如現在,你醉了就該找個地方去,我的心軟到此為止不會再收留你。霍斯然,不要再利用我的同情心,你沒有那麼可憐。你還有地方去。”
她尖銳的矛頭,已足夠明顯。
只是一個恍惚,霍斯然就懂了她在說什麼。那一瞬,他心裡的第一反應是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