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然身上插著的刀口流淌下來,浸透了大片的床單。
霍斯然臉色劇白,冷汗遍佈整張因劇痛而猙獰扭曲的俊臉,手慢慢地握緊刀柄,看著她,眼睜睜地將那把刀生生拔了出來,“叮咣”一聲尖刀落在了地下,他的傷口裡猩紅的鮮血也噴薄而出,湧出得更加兇猛!
就像是生命流逝的速度一樣。
往往中刀者不能輕易拿出,怕的就是失血過多無法止住,甚至刺破器官尤其是肺部後破裂進血,會必死無疑。
他到底,想做什麼?
霍斯然雙手撐住身體,極度嘶啞憋悶的嗓音切齒而出,咬合之間都是止不住的劇痛:“……你是外科醫生……不會不知道,刀穿破人體腋下第三四根肋骨處的話,會能儘量避開肺和器官……人可能不會死……”
他淺笑起來:“……你怎麼不肯刺偏哪怕一點……直接送我上西天……”
你怎麼,不直接捅到我的心臟裡面,好讓我也知道當年的你,到底痛成了什麼樣?
他說得對。
林亦彤小臉煞白,後退,當時她的確只是想著要讓他痛,卻沒有想讓他殘讓他死,而現在他痛成這樣動不了,流血也是會流死人的。她冷笑,連解釋都不想解釋,她要他死,有的是辦法。纖細的身影冷冷地剜了他一眼,轉身,擰開門走出了他的房間!
客廳裡依舊是一片黑暗,她卻再也不想呆,只想讓他一個人死,最好死得孤苦伶仃徒剩一人,她要讓他嚐遍這世間最痛苦孤獨的事!!
回到房間,抱起了正在熟睡中的小濤濤趴在自己肩上,就要走出這個家門!!
他是中央軍區特種隊員出身,野外求生不會不學怎樣止血急救,他有可能不會死;
可他死了她會很痛快,這就是她給他的報復!!!
但是那些死去的人,那些經歷的痛,卻也都像他剛剛淌出快把床頭浸透的鮮血一樣,再也回不來……
她腦子很亂,一瞬間在黑暗中想起很多事,像海風一樣呼嘯過她耳邊。所有的情緒,亢奮,激動,暢快,痛苦,再到呼吸不暢……大起大落得那麼快,手握住門把的瞬間,她驟然想起那一年,霍斯然從市政廳獨自開車出去追逃匪,回來時撞了車,也是那樣滿頭滿臉的血。
她的身影,滯住!!
整個人微微發顫,小手握在門把上面,一動都再不能動。
許久。
久到她懷疑他的血就快要流完,清冷如冰的水眸扭過去,死死盯著那房間,心裡像記掛著什麼,像是就算他死了她也要眼睜睜看著見證一樣!放下了熟睡中的孩子,她大步流星地走過去,猛然“砰!”得一聲開啟了房門。
房間裡,一片狼藉。
霍斯然沒有自救。
他剛剛從床上掙扎著爬下來,現在仰面靠床躺著,手裡還握著那把刀,刀柄已經被他用血攥過了好幾次,確定上面的指紋已經洗的徹底乾淨。他知道的,一旦她走出門去,不管他是死是活這件事曝光,她就有罪。所以他必須把證據都清理乾淨,哪怕他死在這兒,也要讓人看起來,是他自殺的一樣。
“……”林亦彤死死盯著他還在冒血的傷口,泛紅的眼眶已經快要繃裂。
霍斯然沒想到她竟會回來,開始渙散的意識儘量集中,凝著她像是要看清她最後一面似的,啞聲道:“下面的人睡前已經被我撤走了……你放心……你現在可以走了……”
他已經想象到過所有的後果,做好了準備。
如果是她想要他死,那麼他就去。
她臉上的肉都跟著顫抖起來,手扶住了門框,她恨這個男人,恨到了骨子裡,恨得連理都會髒了自己的眼神,可有一些債,血償不清,命不能抵,哪怕是死了,痛依舊痛。逝去的要不回,卻連恨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