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院手術室前走廊。
雲青海是最後趕來的,因為在法庭外,他面如土色地等著自己的另一個女兒,等到她出來時想上前跟她說幾句話,卻被她一聲淡然如水的“雲先生”,將所有的話都堵在劇痛的喉嚨口。
他失魂落魄,啞聲告訴她說:“彤彤,不管你信不信,其實我這一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就是你母親,活過唯一有感情有血有肉的生活,就是跟你母親一起,懷了你。”他那麼遺憾,他愛的女人的孩子,竟險些被他的另一個女兒殘害。
那纖細的身影站在原地,輕柔玩轉著腕上水潤的琉璃珠,半晌才輕輕抬起眸,看著他,說:“謝謝你的愛帶給我們的悲慘生活。不過好在悲慘過去,除了身上一半的血液之外,我已經過上了與雲先生你無關的,最好的人生。”
那一瞬,雲青海受到的打擊,她淡然轉身離去再無半點留戀的背影,才是他此生最大的懲罰。
他還以為她僅僅是因林微蘭而恨她。
可等跑來醫院,聽見那令人震驚駭然的真相後,腦子才如五雷轟頂般知道了,這麼多年,他到底養了,寵了兩個,多好的女兒。
當年,他還曾跪下來,求林亦彤把腎捐給雲裳。
“爸……”雲裳看到父親咬搖著頭吃驚後退的樣子,怕了,那是從心底滲出的一種怕,最以她為驕傲的雙親,對她失望,透頂。
雲青海只覺得這不像自己生出來的女兒,搖著頭,氣若游絲地問:“你的心是屬野獸的麼?這些年你在人前裝,人後竟然是,這樣的麼?”
“爸爸……”她嗓音悽慘,想朝自己的親人撲過去。
雲青海下意識地一躲,她跌在另一個人腳下,抬頭看到是岑副書記,那兩鬢微白的領導即使這輩子見過再打的風浪,也沒被個小丫頭騙成這樣過,她揹著手抿著唇,想起自己替她維護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句話,都驟然噁心透頂,還有他最喜歡的愛將霍斯然,那次在書記面前親耳聽著他要被撤職查辦的話時,心裡割裂般的心痛。
“……”他嘗試著說話,卻胸悶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背對著她,見她已扯著他的褲腿顫聲叫“岑副書記”,怒火倏然冒起不可遏制,對著警察怒吼出聲:“都幹什麼吃的,還不給我銬起來!!”
警察們這才猛地衝上去要銬起雲裳。被警察銬在一邊的雲菲這時也哈哈大笑起來,眼眶泛著可怕的紅朝她喊:“你不是比我聰明嗎?你不是把我耍得團團轉嗎?我叫你這樣對你的親生妹妹,我叫你沒有人性比禽獸還狠,雲裳看看你的報應,我今後會在牢裡面,等一輩子看你的報應……”
尤佔勇有些無法控制局面,那醫生和雲菲都可以先被帶走,可這個雲裳的罪名……
“等等。”一個低啞的嗓音,帶著強勢的壓迫力,傳入耳中。
尤佔勇正扣著雲裳的腕要拷上她,她尖叫哭喊著躲,跪在地上死都不從,聽到聲音,他一愣。
“把她給我留下。”那肅殺挺拔的男人像是緩了過來,發出的第一聲命令,便是留下雲裳。
尤佔勇哪怕不解,也依言放開了,這種致人傷殘的後果也許遠不如殺人嚴重但是最為噁心殘忍,法律一個簡單的“指使收買罪”,遠抵償不了誤會和欺騙給人帶來的人生變故與傷害。
雲裳嚇得趕緊收回手腕,縮到手術室門前待著,她不要被帶走,不要被判刑公佈天下,這醜陋的面目給所有最親近的人看到,已經讓她心裡底線徹底崩潰了。
岑副書記怒火滿盈:“這種人還留著做什麼!!”
霍斯然恍惚站穩,染著猩紅的深眸俯瞰著雲裳,盯著這個毀了他的孩子、他的婚姻、他最愛女人的終身健康的女人,低啞道:“她留給我來處理……只有我才知道,她這一生要怎麼懲處……才算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