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水眸裡的光還在顫,卻輕輕擰開了病房的門澌。
門裡一片微微的喧鬧。
“老首長。”見到熟人她先是一愣,接著笑起來,複雜的情緒一下子掃去,心口說不出的暖,竟還有點想落淚的衝動。
老首長也是一愣,緊蹙著的眉鬆開,瞧了瞧她竟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頭:“你這怎麼弄的?啊?跟這小子打仗去啦?”
圍著的眾人一時鬨笑。
林亦彤的小臉猛然漲紅,只感覺在一群軍官領導中自己像極了小輩,不好意思地笑著順了一下發絲說:“我……我先給他打針……”
“嗯,你打。”老首長讓開地方。
“這什麼針?好使不?”
林亦彤一邊塗碘酒一邊抿出一抹笑:“好使。我從普外那邊拿來的,昨天才剛進過來,很貴但是效果很好……”
說到這裡她愣了,突然之間覺得自己懵了頭,她剛剛只顧著這藥好使所以跑去借了,現在才發現不是自己生病住院,醫藥費也不是自己出,她怎麼……
一時連針頭都不敢刺進去,她一雙水眸忐忑地看他,想問他是不是肯用這麼貴的藥。
霍斯然的冷眸,堪堪和她對上。
一時氣氛尷尬。
只看她忐忑如小鹿斑的眼神便知道她沒想那麼多便把藥拿來了,霍斯然心下複雜,泛白的薄唇本是冷冷抿著,這下輕啟淡淡道:“打吧。”
像是縱容。
纖長的睫毛忐忑地垂下,林亦彤的心還是沒有完全放下,只是針頭迫在眉睫,還是輕輕刺進去了,她用手按住,慢慢將針劑推進去。
到拔針時,動作依舊輕柔。
霍斯然冷冷別開眸掃了一眼窗外,只覺得這種小心翼翼的輕柔感讓他貪戀,他那麼想抓住,只是不想剛剛顧景笙會出現,他笑著跟自己說的那番話,不似朋友卻似親人,這讓他心口一揪一揪地痛,罪惡感隱隱蔓延。
尤其是知道,倘若是他顧景笙出事,他也必然會如此對待,就更加難受。
在眾目睽睽之下檢查了一番,她離開,老首長那表情依舊嚴肅可怕得很,可嚴辭厲色之間卻處處像是把她當女兒看待,喊她下回出來先拾掇乾淨,別整這麼個狼狽可怕的樣子嚇人。
他冷冷抿唇。即使不看,也知道她嘴角的笑容,嬌豔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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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想睡,卻怎麼都睡不著。
受傷耗盡元氣的感覺的確累,累得像軍區超重負荷集訓之後的那種疲憊脫力感,可總是覺得睡不著,輕微的開門聲總弄醒他,他怕錯過什麼,怕萬一是她來查房,他卻睡著。
可每一次卻都不是她。
最後那個小護士進來頻繁見他都醒著,愧疚得臉都紅了,說:“首長要不,你掛個休息的牌子,不想被打擾我就再不進來了。”
霍斯然一雙冷眸緩緩睜開,頓了頓說,“開點安定給我。”
小護士咬著唇不敢,霍斯然一記冷眸掃過去,嚇得她渾身的血都快僵了,趕緊點頭,抱著病歷本就出去了。
一劑安定之後總算是能睡著,無夢,能夢到的都是一些模糊的畫面,或者說是一種感覺,就像以前還在特種大隊的時候,每次出任務前穿好軍裝拿好武器,每個人都回到自己的宿舍去寫遺書,很稀鬆平常的一件事,他卻每次都有些討厭這個過程。
不懂怎麼每個人拿起來都好像有很多話要寫,他卻沒有。
連遺書都不知該寫給誰。
譚老首長當初帶他的時候還是個中校,可沒過幾年之後霍斯然的軍銜就已經竄到了他之上,當時很多人笑話譚隊,說你瞧瞧,你帶出來的兵都騎到你頭上去了,譚隊不以為然,說你們懂個啥?見過每次出任務都拿命去拼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