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
頓了一頓,雲狂看著向天鳳緩緩說道:“其實,奶奶,我覺得有些東西根本不必強求,來到了鳳舞大陸之後,我愈發認為武神門很可憐,你的後輩們很可憐。”一邊說,雲狂的目光一邊掃過垂首而立的向銀衣,神色有些迷惘的嚮明,還有周圍一圈算得上天下間絕頂高手的人們。
這一刻,所有人均是不約而同瞪大了眼睛,目光裡充滿了不敢置信之色。
她說什麼!他們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可憐?她說他們可憐?他們鳳舞大陸巔峰的向氏門人可憐?
長老們,供奉們,各路脈系的公子們,甚至是那些端茶送水的丫頭們,一個個都忍不住想要大笑出聲,這簡直是天下間最大的笑話,生在武神門這樣大的宗門內,與生俱來地享受著多種多樣的權力,高高在上的地位,世人的矚目和仰視,這些在她口中竟然會被說成可憐?
如果他們可憐的話,那麼那些街頭乞兒的處境又還能用什麼來形容?
每一個人都忍不住氣衝頭頂想要反駁,但是在看到雲狂那雙清澈明亮的漆黑雙眸時,卻又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威信!就如向天鳳一樣,這個少女身上有著一種不可違逆的威嚴!縱然她說的事情再怎樣離譜,卻會讓人認為她的話就是沒有半分錯誤。
向天鳳眸中不由得升起一抹怒色,高傲如她又怎能忍受這等侮辱,不管她是多麼喜歡雲狂,此時也忍不住慍怒道:“狂兒,我終於明白你的名字與你有多麼貼切,當真狂傲過人,但不管你再怎麼討厭武神門,你身上也流著向氏宗門的血!”
“這個我當然知道。”雲狂微微一笑,搖搖頭說道:“但是奶奶,你也要清楚,如今武神門雖然是極為重要的東西,但卻已發生了變質,不再是您留給後輩們的財富,難道您沒有感覺到麼,很多時候,您的子孫們並不開心。就拿我的孃親來說,如果可以選擇,她根本不會希望來到鳳舞大陸走上這一遭。”
雲狂逼視過去,字字清晰地說道:“任何國家任何勢力沒有永不衰落的一天,而且衰落,往往便是從內部開始腐朽,衰退,這是歷史之潮流,人力所不能挽回,歷朝歷代的君主無一不是在開國之時向著子孫後代千秋萬代霸業永存,但事實上又是如何?正如沒有不落山的太陽一樣,也不會有用不消亡的世家國家。既然如此,頑固地守住有有什麼意義?身外之物,真的比得上人間的真情來的重要嗎?”
稍稍愣了愣,向天鳳蒼老的眼睛瞥過脈系分明的五大陣營,看著那些勾心鬥角的詭異氣氛,突然間疲憊如潮水般,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
我錯了麼?創造這個武神門錯了麼?曾幾何時,那些曾經的輝煌變成了綁住自己手腳的魔鬼,我的子孫們變得愈發貪婪,權力和名望,這二者的魅力實在太大太大,很難有人能逃脫他們的魔爪,武神門發展到今天,實際上早已經由興盛轉為衰落了。
其實不是沒注意到,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雲狂的字字都是那麼犀利,一針見血,將所有的一切都被毫不留情地揭開,但向天鳳卻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事實。
雲狂看著向天鳳,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慢慢接著說道:“您當然沒有錯,任何人都希望出人頭地,獲得名望和權力,站在世界的巔峰,只是,不要讓這些東西變成了束縛,它們其實並不是您能留給後輩的財富,您也完全沒有必要留給他們。”
“小東西,你的話真是越來越古怪了。”向天鳳無奈地一笑,接著問道:“如果連武神門都不算是財富,那麼還有什麼算呢?狂兒,你在龍洲大陸上如今也是一個巔峰人物,一個傳奇,天柳國一統龍洲,你也一統武林,難道有一日天柳國變為老身今日所處的這個局面,你也能袖手旁觀麼?”
“為什麼不能?”雲狂突然爽朗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