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我們不是四皓,乃深山之‘四操’也。敢問聖僧,妙齡幾何?”
唐僧合掌躬身答到:“四十年前出母胎,未產之時命已災。逃生落水隨波滾,幸遇金山脫本骸。養性看經無懈怠,誠心拜佛敢俄捱?今蒙皇上差西去,路遇仙翁下愛來。”
拂雲叟稱讚道:“聖僧自出孃胎,即從佛教,果然是從小修行,真是有道之上僧。我等幸接臺顏,敢求大教。望以禪法指教一二,足慰生平。”
唐僧聽四位仙翁要討教其佛法,慨然不懼,即對眾言曰:“禪者,靜也;法者,度也。靜中之度,非悟不成。悟者,洗心滌慮,脫俗離塵是也。夫人身難得,中土難生,正法難遇:全此三者,幸莫大焉。至德妙道,渺漠希夷,六根六識,遂可掃除。菩提者,不死不生,無餘無欠,空色包羅,聖凡俱遣。訪真了元始鉗錘,悟實了牟尼手段。發揮象罔,踏碎涅�。必須覺中覺了悟中悟,一點靈光全保護。放開烈焰照婆娑,法界縱橫獨顯露。至幽微,更守固,玄關口說誰人度?我本元修大覺禪,有緣有志方記悟”
四個木妖側耳而聽,面帶微笑,待唐僧講完,即躬身拜謝道:“聖僧已悟透禪機本源!”
贊過後,拂雲叟便道:“禪雖靜,法雖度,須要性定心誠。縱為大覺真仙,終回坐化無生之道。我等之玄,又與之大不同也。”
唐僧道:“道乃非常道,體用合一,如何不同?”
拂雲叟笑道:“我等生來堅實,比人不同。乃感天地而生,蒙雨露而滋長,笑傲風霜,消磨日月,一葉不雕,千枝節操,不叩沖虛。你執持梵語,也不過是求“道”,不在中原,反來求證西方。空費了草鞋,不知圖個什麼?石獅子剜了心肝,野狐涎灌徹骨髓。真是忘本參禪,妄求佛果,都似我仙木林葛藤謎語渾言。此般君子,怎生接引?這等規模,如何印授?必須要檢點本來面目,靜中追溯生涯。沒底竹籃汲水,無根鐵樹生花。靈寶峰頭牢著腳,歸來雅會上龍華。”
唐僧聞得仙人高論,立即叩頭拜謝,青針凌空子用手攙扶,凌空子打個哈哈道:“拂雲之言,分明漏洩。聖僧請起,不可盡信。我等趁此月明,原不為講論修持,且自吟哦逍遙,放蕩襟懷也。”
拂雲叟笑指石屋道:“若要吟哦,且入小庵一茶,何如?”
唐僧欠身謝過,向石屋前觀看,便見門上有三個大字,乃“木仙庵”。他隨著四老,敘了坐次,便見那赤身鬼使,捧一盤茯苓膏,將五盞香湯奉上。
“唐長老,請用!”四老請唐僧先吃,唐僧害怕四妖害他,不敢動手。
四老微微一笑,知道唐僧心中疑惑懼,一齊舉杯享用,取糕點細品,唐僧才敢動手。
茶畢,紅葉將香湯收去,唐僧留心觀看,只見屋中玲瓏光彩,如月下一般:有水自石邊流出,有香從花裡飄來,座椅清虛雅緻,沒有半點塵埃。
此地不是妖精巢穴那般髒亂,倒如仙境,一時戒心大去,情懷大開,十分歡喜,心中靈光閃身,忍不住唸了一句道:“禪心似月迥無塵。”
勁節老青針笑而即聯道:“詩興如天青更新。”
孤直公接道:“好句漫裁摶錦繡。”
凌空子接道:“佳文不點唾奇珍。”
拂雲叟又道:“六朝一洗繁華盡,四始重刪雅頌分。”
唐僧擺手道:“弟子一時失口,胡談幾字,誠所謂‘班門弄斧’。適聞列仙之言,清新飄逸,真詩翁也。”
勁節老道:“聖僧不必閒敘。出家人全始全終。既有起句,何無結句?望卒成之。”
之後唐僧與四位木妖吟詩作賦,因為杏仙在幫陳閒搭理花園沒來,倒是沒有出現幾位木妖替唐僧做媒,使唐僧厭惡欲去之情,反而交談甚歡。
講詩談玄,對月品茗,不覺一夜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