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亡命之徒不至於無路可走而鬧更大的事件,必要時也可以從這裡的線民中,找可靠的刑案線索,有相當的效果。
天下間每一座大城大埠,幾乎都有三兩處這種特殊的地方,正如同身上所長的瘤,不同的是有些瘤有毒,有些瘤卻是無害的,當然,有時無毒的瘤,也會轉變成致死的毒瘤,問題是培養瘤的組織是否能控制得住,不讓瘤毒發作或擴大。
船抵達徐家灣,已經是未牌末。
而這處有百十戶人家的小河灣旁小村落,卻是入暮時分方能熱鬧起來,目前唯一的小街上行人稀少,顯得冷冷清清。
大太陽曬得人頭昏沉,那些夜間活動獵食的江湖亡命,正躲在某些黑暗所在,睡大頭覺養精蓄銳。
他吩咐船家在碼頭等候,跳上岸走了。
不久,另一艘快船泊在上游不遠處,兩個船伕打扮的人,在碼頭的一株柳樹下,與這兩位船伕席地而坐,話起家常來。
他們說話的聲音時大時小,說話的內容只有他們心裡明白。
推開一棟破舊小屋的大門,堂屋裡站起一位面有驚容的中年漢子,敞開衣襟流裡流氣,看清來人怔住了。
這種貧民窟的小屋無庭無院,窄小陰暗,門內就是廳堂,簡單地擺了一張方桌,幾張條凳,正面是供了天地君親師的神案,右首便是通向內間的走道,屋裡的陳設簡簡單單,倒還整潔。
“咦!你……你找誰呀?”中年漢子訝然問。
“這裡是宛小江的家嗎?”踏入門限的卓天威含笑問,神情和和氣氣,人生得俊,笑容可掬,氣概與那些江湖混混大為不同。
“是啊!你是……”
“我姓卓,你老兄是宛小江?”
“正是在下。卓見,咱們認識嗎?”
“這不是認識了嗎!”
“對。”宛小江鎮靜下來:“請坐!”
“謝謝!”
“請問卓兄,找在下有何貫幹?”
卓天威在桌旁落座,啪一聲,將一錠十兩重的金元寶往桌上一放。
“皇帝不差餓兵。”他指指金錠:“特來請教宛老兄一件事。”
“晤!你的意思……”宛小江的目光,並不像餓鬼般落在黃金上,而是緊緊吸住卓天威的眼神。
“去年歲梢,有位姓齊名啟瑞的老兄,綽號翻江倒海,一到蘇州,便在宛老兄這兒落腳,記起了嗎?”
“翻江倒海齊啟瑞?”宛小江的粗眉攢得緊緊的,似在思索。半晌才說:“我……我該記起來嗎?”
“該。”
“憑什麼?”
“因為你一定可以記起來的。”卓天威笑笑:“宛老兄,如果記不起來,你的麻煩可就大了!”
“我不信!”宛小江撇撇嘴:“卓老兄,我告訴你,我很少在家,而來來往往的人卻很多,我宛小江為人四海,知道江湖禁忌,探問別人的來路和隱私就是禁忌,所以,往來的人我從來不多嘴,人家也不會抖自己的底。他們來了,給些銀子逗留個兩三天時間,也許五六天也說不定,誰也懶得盤根究底。他們走了,誰也不會追究他們去了何處。卓老兄,你以為我會記起半年前的某一個人嗎?你是走錯地方了。”
“在下沒走錯地方,因為你一定記得翻江倒海這個人,是不是?”
“不是。正相反,我記不起這個人,不知道這個人長得是圓是扁。卓老兄,你找不知道翻江倒海的人談翻江倒海,不啻對牛彈琴,至少也是浪費工夫。”
卓天威的笑容消來了,目不轉瞬地盯視著坐在桌對面的宛小江,心中疑雲大起。
這個小混混的膽氣和談吐,怎麼看也不像一個沒有什麼局面的小地棍,卻像是頗有身份的一方之豪。
宛小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