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男朋友了吧?”
“她是有了,我看到過了,”和和說,“細細的,長長的,白白的,是個上海小白臉呢。”
“……”
“難怪不來了。”和和的母親說。
“和和也有了吧。”簡佳說。
“和和整天在家裡待著,沒有吧,和和?”母親說,“和和的那個專業不好,人家說英文系的蚊帳裡可以睡兩個人,我們和和現在走讀了,不住校。和和是要大學畢業以後再考慮這些事情。”
和和在月光下笑著,臉頰上有因為笑容而起的陰影,看上去臉好像改變了一樣。
母親進去了。
“坐。”和和指樹蔭下,那裡有另外一隻躺椅,在暗色裡映著一點點月光,像陰影裡的水漬。從前簡佳來和和家的時候,那是每一次來的時候她的專座。不管是和和母親是否發現了簡佳的那些纏綿得讓人想起來臉紅得信,母親總是親切地對待簡佳。
而這就是簡佳怕和和母親的地方,她永遠都不知道她對她們的事情,到底怎麼想。到底打算怎麼處置她們的變態行為。在簡佳看來,那是比和一個男孩子親了嘴什麼的,更可怕的事。就像是一個故事裡說的那樣,一個老人每晚都被樓上人脫靴子,扔靴子的兩聲巨響鎖驚醒。有一天,他聽到了一聲響,他等著第二聲,可是那第二聲一直沒有來,老頭子一直等著,等到天亮。
而簡佳每一次看到和和母親的眼睛時,都有自己被剝光了似的那種感覺。
簡佳與和和曾為此去查了最大的《辭海》,查“好自為之”的意思。書上說,那是要你自己好好當心的意思,沒有說可以繼續呢,還是必須了斷。她們想,這是種威脅。
它不是威脅,又是什麼呢?
從前,簡佳來的時候,就把那張椅子從陰影裡拖出來,與和和並肩,她們的手,在椅子的扶手上握在一起。那時候,也有一些明月夜,月亮的光甚至照得到嘴唇的紅色。
在和和的腳邊,也是有一個小小的桔紅色的亮點,和和夏天總是招蚊子咬,有人說是因為她的血是一種甜的型別,一屋子的人,總是她坐立不寧地到處抓癢。她的面板,也是一種敏感的型別,一個蚊子塊,在她白而溼濡的身上,會腫得比別人大好幾倍,被撓得粉紅色的,讓人看了嚇一跳。所以她在家裡,不論到哪裡,就點著一盤綠色的蚊香,以致她的頭髮裡,總有一種被燃燒了的除蟲菊的氣味。
夏天,聞到這樣的氣味,心裡也感到安全。
安全的感覺,並不是常常有的,即使是對像簡佳和和這樣年輕的孩子來說。她們也許比成年人更少,生活對她們來說,長的可怕。她們怎麼知道會遇到什麼樣的事呢。特別是高三的時候,要考大學了呢,萬一考得不好,長而暗淡的一生,怎麼走下去呢。
那時候,和和為此剪掉了留了整整三年的長髮,她身上的除蟲菊的氣味,為此也少了一點。
簡佳走過去,坐在陰影裡。
“簡佳。”
“你和小龍自己又見過面了?”
“是的,是我打電話給他的,他那天不是留了他的通訊地址給我麼?”
“……”
“你是為了這個來的,對麼?如果不是為了這個,你不會來我家了,對麼?”
和和望著簡佳這一邊的黑暗,她看不清簡佳到底在哪裡,所以,目光很茫然地對著這一邊。更看得出和和的近視眼來了。
“為什麼?”
“我妒忌啊,我知道妒忌是不好的,可是我想要看一看,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值得你。我真的想知道。”
“……”
“從前你是一個多麼出色的人啊,像男孩子那麼短,可是又是像女孩子一樣柔軟纖細的頭髮,香極了。從前不管你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