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水利設施。灌溉溝渠什麼的,沒有了人的使用和維護,這些人類的建築哪裡還會繼續存在下去?而且,十多萬沒有食物果腹的農民軍們被逼著在這邊駐守。無法像往日裡那樣吃乾淨一個地方之後再去別的地方繼續作惡。宣府這裡別說人了。就連樹皮都快被啃光了。
“他孃的。”騎乘在一匹極為神俊戰馬背上的高陽目光變幻,重重的吐了口唾沫,哈著白氣煩躁的低聲喝道“這裡怎麼弄成這副鬼樣子?!”
高陽之前開車去青島的時候不是沒見過這種荒蕪的地段。可是一來沒有這麼大的面積。從出了延慶之後全都是這副樣子。二來山東那邊雖然同樣遭過兵災、水災、旱災等等,但是遠遠沒有北直隸這邊這樣嚴重。至少活人還是有不少的。而這邊。。。。。。出身成長在富裕的現代時空,眼前的這副場面對於高陽的震撼很強烈。
“天災不算什麼,兵禍才是最慘的。”原點同樣也很是唏噓的說道。
高陽微微眯起眼睛,緊抿著嘴角,將目光投向遠處喧囂著靠過來猶如黑壓壓的海浪一般的農民軍。鼻孔的吐息不自然間在迅速加重。
“或許那些人之中絕大部分都是被逼迫的,只是他們的所作所為的的確確是給別人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我估計那些人都是這麼想的,‘既然我都這麼倒黴了,為什麼還要讓你們過好日子?’人類的劣根性在重壓之下被逼迫出來之後,下起手來遠比那些真正的悍匪們還要兇狠!”原點仔細分析著,給出了自己的見解。
高陽的眉頭越來越緊,這段時間養尊處優之下漸漸白皙起來的面板也開始浮現紅暈。猛然回頭,對著身後大喊一聲“張誠,過來!”
“末將在!”一名哪怕是穿著厚厚的冬季軍服也顯的身材消瘦,臉部輪廓分明,有一張北方人稜角分明的大方臉,高額頭,高顴骨,高鼻樑的年輕軍官快步踩著厚重的積雪跑到高陽身旁,乾脆利落的跪下行禮。
張誠祖上乃是參加過靖難之戰的開國之將,當年也是一代將門。只是土木堡之戰的時候家中男丁大多殉國,家道自然也就中落了。等到了張誠這一代,已經和普通的百姓之家沒有什麼區別。
不過這位年輕人畢竟是將門之後,家裡的底蘊還是有著一些的。別看人不怎麼強壯,手裡的武藝可是一點都不差。而且他還讀過書,考取過舉人,算的上是大明少見的文武雙全的年輕俊傑。
高陽組建新軍的時候,張誠是第一批加入的人之一。身體之中天生就流淌著軍人的血液,對於加入全新的軍隊沒有任何心理障礙。
張誠後來在北上攻擊滿清的戰鬥中立下過戰功,回到京師之後參加了總參謀部的參謀考試。他是第一個透過全部考核,成為正式參謀軍官的本地原住民軍人。高陽也非常欣賞這種優秀的年輕人。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他日後必然會成為一名將軍!就像是他的先祖那樣。
跪在地上的張誠悄然抬頭看了眼自己的無敵統帥。看著高陽那兩道漆黑的濃眉緊皺在一起,明亮有神的雙目微微眯起,流露出一抹無法抑制的怒意。張誠心中微微一顫,急忙收回目光,重新低下頭去。他知道,自己的統帥發怒了。
“你知不知道宣府鎮以前有多少人?”高陽脫下厚厚的毛皮手套,輕輕捏著眉心,低聲問道。
高陽的話語很輕,但是語氣中流露出來的森森寒意還是讓張誠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張誠心中微微思索,當即大聲說道“回國師話,崇禎十四年的時候戶部有載宣府鎮軍民總計一萬七千四百餘戶,在籍一十九萬三千餘人!”頓了頓,接著喊道“末將覺得加上沒有入籍的,還有那些流民行乞的,總數當在二十萬以上。”
高陽微微揚起下巴,看著純淨湛藍色的天空,幾片白皙的流雲點綴其間,天穹深邃的讓人移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