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可閉上眼睛,他聽到妮妮的腳步飛快的離去了,怕是找尤迪安和泰蘭德。才過了好幾秒,另一種迥異的腳步聲漸漸走到達可身邊,一絲絲甜甜的味道夾著溼潤的雨水湧入他的鼻孔。達可睜開一道眼縫,一張中性的臉龐差點碰到自己的鼻尖。
“對不起,那一次,我騙你的……”達可溫聲說著,然後再一次閉過眼。
雷切爾鼻子一酸,她都不知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她對達可的情感,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愛情還是什麼其他情感。她只知道,望著達可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她真的真的很想大哭一場。
“達可,你討厭我嗎?”雷切爾久久才喃喃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沒有,一點都沒有……”達可勉強地笑笑,令心酸的雷切爾心頭築起的堅強外殼分崩離析。世界上根本沒有打不破的堅強,達可就是明證——沒有誰會想到,那個手持破刀的少年,那個冷靜得可怕的少年,那個指揮若定無論風吹雨打都臉色不改的少年也會有如此懦弱的一面。
妮妮回來的時候,泰蘭德和尤迪安就跟在後面。泰蘭德捂住嘴巴,她甚至害怕看到達可身上的傷疤。雷切爾抬頭瞧了他們一眼,伸手擦擦眼角,然後才低頭深深看著達可,就彷彿要把達可的樣子印在腦海裡。她站了起來,在泰蘭德和尤迪安奇怪的目光下很快消失在昏暗的黎明裡。
從妮妮的出現再到尤迪安泰蘭德扶持達可離開,西萊斯特一直冷眼在旁,他握緊了拳頭,心裡面的嫉妒和憤怒像一頭怪獸將他的理性吞噬。伯德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老丈人我認定你就是我家的女婿,達可那小子不能怎麼樣。再說,今天這一仗,你的功勞最大,等慶功會的時候,我一定當眾好好表揚表揚你還有你的親隨。縱然達可一人當千,可死的死逃的逃,他一個人難道能搶你的功勞嗎?他不是那種在乎名譽的人,要不然,剛才他就反駁了。”
“你的意思是……”西萊斯特皺起眉頭不肯定的問道。
“哈哈,慶功會的時候,我當眾宣佈你和妮妮的婚訊。在這種場面下,無論是妮妮還是達可,他們只能無奈地接受現實。以後你可就真的要叫我爸爸嘍。如果爸爸出什麼事情,還得你多多向大長老求求情。”伯德低聲笑道。
當天明的時候,達可被抬進了空無一人的神殿。泰蘭德妮妮兩個女人忙出忙外,又是燒水,又是送衣服。這是尤迪安的主意,更貼切的說,是達可吩咐尤迪安這麼做的。達可的衣服被尤迪安剪了下來,一是因為尤迪安不敢亂動,二是因為這件衣服不能再穿。只有在尤迪安完全脫光達可身上的衣物之後,才真正地發現,他身上的傷口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遍體鱗傷。
尤迪安不是菜鳥了,從小到大不知砍殺野獸多少。然而,他到現在都還沒有看見過如此之多的傷痕。就胸膛那個位置,數的出來的牙齒印就有五六個,爪痕多達二十二道。密密麻麻的傷口大多已經結疤,卻因為他們搬動的緣故而迸裂。白色的毛巾和乾淨的熱水不到一會兒就染成鮮紅,尤迪安不是有意惡搞,卻忍不住想——這個達可究竟有多少血啊,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流完……
整個過程,達可連悶哼都沒有,可是,尤迪安知道,那些淌出的淚水不是因為肉體的疼痛,而是因為心裡面的難受。層層白色的繃帶把達可纏得就像個木乃伊。完事後,尤迪安還有其他兩女坐在達可床頭,臉上都是悲痛的神色。
達可小睡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姐姐,你和妮妮先出去吧,我有事要跟尤迪安說。”他的語氣很平靜,平靜中是不可拒絕的堅持。
妮妮和泰蘭德對視一眼,只好依言離開。等到兩女關上門,達可才虛弱地問道:“是不是很奇怪那時候為什麼只有我能活下來?”
尤迪安當然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