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敲門聲,“將軍!將軍!”
衛矛拿著一紙軍報衝了進來,“洛陽守城的主將陣亡了!長安的援軍還在路上,城快被瓦崗軍攻破了。單雄信放出話來,如果君將軍提著……提著蘇狀元的人頭相談,他們就從洛陽退兵!”
話音剛落,夏至也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長安來了飛鴿傳書,皇上有加急的密旨給將軍!”
君無意接過密旨,並不開啟,只淡淡地命夏至點燃蠟燭。夏至捧著燭臺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只見君無意一抬手,明黃的詔書上立刻騰起火焰,藍黃色明亮的火苗迅速吞噬綢緞。
“將軍!”
“將軍!”
夏至和衛矛同時失聲驚呼,衛矛愕然張大嘴,“將軍不看看……皇上的密旨裡寫些什麼?”
“君臣十年,”火焰已經燃到了君無意的指尖,他伸開手掌,火焰黯淡下去,掌中彈指灰飛煙滅,“我知道皇上要和我說什麼。”
衛矛和夏至對視一眼,只聽君無意道:“洛陽城是我大隋的糧倉,若被瓦崗軍佔領,長安城破只在朝夕。你們先下去,我自有安排。”
雪又下得緊了。
“曹元貞不僅叮囑過單雄信,恐怕也將密信遞到了長安城。”蘇長衫懶洋洋地站起來,掃了 眼地面——兩個年輕的將領恐怕不知道,這地上燒成灰燼的聖旨,會救他們幾千條人命。
有時候,無知,才是最安全的。
“你寧可與我斷義,不願讓我抗旨。”君無意的眸子裡有種傲然,“如此求和方法,皇上尚且不敢明言詔告天下:就算今日單雄信要的不是你的人頭,而是我軍中任何一個兄弟的,我君無意難道就會退讓分毫?”
仁者無敵,勇者不懼。
此刻的君無意有種炫目的光華,皚皚雪景萬丈紅塵,都似在他袍袖輕揚負手之間。
“不。”蘇長衫也站起來,“我不怕你抗旨,只怕你抗旨之後還要回朝;我不十白你付出二十年功力,只怕你功力全無之後還要上馬殺敵;我不怕你笨,只怕你總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
君無意眼中的情緒如漩渦輕攪。
蘇長衫扔了一件披風給他,“合則存,分則亡,天下統才有太平盛世,瓦崗軍無論有多少理由,他們都是在踏碎這河山版圖。你,不能答應。”
“蘇同——”
“你去,也許是送死;可不去,你會生不如死。”
君無意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同已說了所有他想說而不忍說的話。
知己可以知心,知己可以推心,知己可以將心比心,唯 做不到的,是放心。
“你輕騎從西門出城,到宜陽找王世充將軍借兵。”君無意閉上眼睛,又旋即睜開,“四千兵力對三萬大軍,我只能守,不能攻,長安城的援兵若不能及時來……蘇同,你就是我唯一的後路。”
蘇長衫站著沒有動。
君無意平靜無波的眼神,是真的部署備戰,還是又次在危險時刻將他推向生的彼岸?抑或……二者兼有?
“兄弟同生共死,我一定會活著。”君無意清晰地說。
蘇長衫看著他的眼睛,終於沒有說話。
“從這裡到宜陽,往返需要十日時間。”君無意展開大幅地圖,“你從西城門出發,沿洛水行進,經鹿蹄山到宜陽……”
鋪天蓋地的大雪中,戰火烽煙將洛陽燃成了一座孤城。
瓦崗軍驍勇善戰, 路勢如破竹,在幾日的強攻之下,折損了城中近千兵力。城內四處是傷病呻吟之聲……君無意布兵守防如神,瓦崗軍一時攻不下洛陽,單雄信命人日夜在城下叫罵,君無意卻堅守城門不開,使得士兵們要決死戰的熱血只能化在酒中吞進肚子裡。
城外義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