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府裡大呼小叫著要剜人眼珠,原來是小離開呀……嘖嘖嘖,怪不得人家說女大十八變呢,在敏王府住了才不到一年,果然就變樣了,沾了皇家的貴氣呀。”
小離臉一陣青一陣紅地聽著,終於忍不住破口道:“太太卻沒聽到這些奴才們是如何胡言亂語的,當著格格的面……奴婢實在看不過去了。”
鄂碩福晉冷笑一聲,把下巴一抬,點著那些嬤嬤們道:“聽著了嗎?人家告狀了,你們還當是從前的鄂府嗎?正主子回來了,還不都給我老實一些。”
“鄂府?”雨凝呆了一呆,吃吃道:“這裡是……鄂碩家?”
小離嚇了一跳,忙向四周瞧瞧,好在這時那群嬤嬤們正吵吵著向那貴婦告狀,雨凝聲音又小,她連忙皺眉低聲道:“格格小聲些,怎麼能直呼老爺名諱。”
雨凝只覺得一口氣衝上來,竟是半晌才還不過神來,只恍惚瞧著鄂碩福晉塗著大紅色胭脂的嘴唇不斷蠕動,幾個嬤嬤眼神輕蔑地指點著自己,可就是聽不真她們在說什麼,一切都恍惚夢裡一樣,腦海中只是飄著董鄂妃幾個字。
雨凝正低頭凝思,冷不防身後小離用力一推,她因為這花盆底的原因,本來就將身子靠在小離身上,這一下立刻失去重心,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已經半臥在冰涼的青石板上了。
想是跌倒的時候扭到了,雨凝只覺得腳踝處巨痛難耐,她忍不住“哎喲”地痛撥出聲,小離忙跑過來跪在地上,臉色嚇得煞白,吃吃道:“格格,奴婢萬死,奴婢知錯。”
雨凝瞧她身子不斷髮抖,怕的不成樣子,終究面前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她心裡一軟,便忍著痛勉強笑道:“沒事兒的,只是稍微扭了一下,你別怕。”
她的話音還沒落,卻聽身後一個渾厚的男子聲音急切地道:“這是怎麼回事……珊瑚,你怎麼了?”
小離的面色一僵,剎時變得比紙色還難看,她撇著嘴像是要說什麼,可話還沒出口,眼淚卻先掉下來了,粉紅色的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雨凝心裡一動,忙回頭望去,只見一個華髮半白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那貴婦身邊,面色惶急地望著自己。
鄂碩?
雨凝忘了自己腳踝的疼痛,不由得呆呆望著面前這個人,因為天氣冷,鄂碩頭上戴著青狐皮的氈帽,額上綴著塊極透亮的白玉,身上穿了件玄黑色的錦棉長袍,罩著銀絲壽字的坎肩,最讓雨凝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容貌,並不像想象中的武將那樣粗野,劍眉入鬢,竟是十分的英毅。
按董鄂氏的年紀來算,鄂碩這時應該有四十歲左右了,但除了他眉宇間似有似無的滄桑外,瞧起來竟像是三十上下的男子,實在是非常地出乎雨凝的意料。
“死丫頭,站在格格身邊都不知道扶一把嗎?”鄂碩濃眉一皺,迅速走過去抱起雨凝,狠狠地瞪了小離一眼,急道:“還不快去請大夫來。”
雨凝沒有和男子靠得這麼近,一時窘得滿臉通紅,就聽鄂碩又轉身向那貴婦道:“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讓他們把床鋪好,再準備些白酒來幫珊瑚敷傷。”
鄂碩福晉似乎是十分地不以為然,從鼻子裡冷哼一聲,不情不願地扯著嗓子罵道:“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只吃不做的禍害,老爺的吩咐聽不到嗎?還不快些著,等著老爺拿劍來砍你們嗎?”
鄂碩也不理她在背後的指桑罵槐,抬步就走,穿過月亮門,又繞過一座假山,雨凝這才瞧見所小小的院落,不大的庭院裡灑掃的十分乾淨,想來就是董鄂氏的閨房。
“忍著些……阿瑪這就拿酒幫你搓了。”鄂碩見雨凝眉頭緊皺,以為她是怕痛,忙柔聲安慰道。
“阿瑪……”雨凝微微一愣,她很小的時候父母就車禍去世了,而鄂碩現在的眼神,既陌生又親切,勾起她塵封以久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