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水母陰姬……
當然,還有那個心狠手辣,卻又讓人嘆息的蝙蝠公子。
書中的他表面溫雅,內心冷酷,用高妙的手段控制了許多武林中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他建立“海上銷金窟”蝙蝠島;將一群盲女作為玩物,鎖在一個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斗室中任人發洩□;他是那樣熟悉人心中醜惡骯髒的一面,引得多少武功高強的豪傑淪為他手中的木偶,互相殘殺……
他甚至還有枯梅師太那樣一個情人,只為了得到華山派的絕妙劍法……
一想到這段劇情,莫離便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狠狠地打了個哆嗦。
可是……
屋頂上那個笑容清淺、語調溫煦的少年,真的有朝一日,會變成那樣冷血的魔頭嗎?
莫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躺在黑暗中,靜靜望著頭頂的床幔。
不管自己是怎麼會轉生到這個世界,這畢竟已經是她的生活了,不是一本書。在這裡她不是無所不知的神,猜不透人心,更看不到結局。
什麼是宿命?什麼是註定?難道她能夠對那個謙遜溫和的少年說:“對不起,我知道他日你一定會成為一個令人髮指的魔頭,然後被這個世界的主角給滅了……所以咱們還是別有什麼交情了吧!”
若是她真的這麼做了……他年坐在這清冷的屋中,翻閱一卷古書,她是否偶爾會後悔,當年自己放棄了結識那樣才華縱橫的人物?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半晌,莫離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對自己低聲道:“原隨雲……以後,我只當你是原隨雲。”
決定了,就決定承擔後果。是好是壞都不後悔。
原隨雲在金陵又待了半個多月,直到上元節之後,才辦妥了父親的差事,動身回返太原。
除了大年初一那天,莫離下廚掌勺,做了一桌菜來答謝他的魚之外,兩人後來又見了幾次面。
原隨雲依約教會了她輕身的功夫。莫離的一身內功其實已經很有根基了,只是以前不知道怎麼運用,一旦明白了運勁換氣的竅門,她的進展飛快,雖然剛開始不太敢一個人上縱下跳,常常拉著原隨雲的手──這就和人剛開始學游泳時,手裡會推著一塊浮板一樣。
兩人都是隨性灑脫的性情,加上年歲還小,沒什麼男女之防的彆扭,如今手拉著手度過了大半天,相處更加自然。帶著前世二十多年的記憶轉生,莫離溫和的性子裡其實頗有幾分現代職業女性的殺伐果斷,下了決定就不會再瞻前顧後。此時和原隨雲相交,真的就把“蝙蝠公子”這回事遠遠拋在腦後了。
原隨雲啟程離開金陵的前一天,莫離來為他送行。這幾天兩人談天說地,言語頗為投機,這時都生出了幾分依依不捨的感覺。
對面而坐,分享一壺莫離自己釀的,清甜中略帶澀味的桑椹酒,她突然開口說道:“原隨雲,過幾年,等我醫術有成之後……我幫你看看眼睛,好嗎?”
不要對我抱太多希望。
也不要以為我是可憐你。
我只是……很單純地,把你當成朋友,想為你盡一份力。
這些話,她都沒有說出口。因為在骨子裡他們的性格其實很有些相似,往往能揣摩到彼此的想法。
於是原隨雲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果酒,微笑著道:“好。”
想了想,他又接著說道:“城東悅品工房的陳大老闆和我家很有些生意往來,如果你要到太原來,讓他捎個口信給我,我派人來接你……平時若有什麼話要傳給我,也是可以的。”
“嗯,我記下了。”莫離抬頭看了看天色,笑道,“時候不早了,你明天一早要啟程,我就不多打擾了。以後有緣再見吧。你一路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