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你能走得動嗎?喂——喂喂——我靠——”
羅茜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回答,後來的記憶對她而言都是支離破碎的。她只記得自己被放在什麼人的背上,一路疾奔。等她清醒過來,發覺自己躺在一張窄窄的床上,不遠處拉著道白色的布簾。頭頂天花板上一隻吊扇正以最大速度嗡嗡旋轉,空氣流動帶起黏澀的熱風,毫無清涼之意。窗戶大開,窗外的蟬鳴聲讓人愈加煩躁。
羅茜想坐起來,稍抬頭便覺頭暈眼花,呻吟一聲又躺了回去。
這輕微的聲響驚動了布簾那邊的人,一顆圓圓的腦袋從布簾另一側探出來,短短的發茬溼漉漉的,額頭髮梢還殘留著亮晶晶的水珠。
他說 :“你醒了。”
羅茜轉過眼珠,有氣無力地喝一聲:“孫嘉遇,你過來!”
孫嘉遇笑嘻嘻地走過來,他身上那件文化衫不見了,規規矩矩穿著一件長袖大白褂,袖口一直捲到肘部,前胸背後皆有一個被汗浸溼的圓圈。
羅茜忘了自己想說什麼,睜大眼睛問他:“你捂黃醬呢?穿這麼厚幹什麼?”
孫嘉遇撇撇嘴:“還說呢,要不是你吐我一身,我至於三伏天遭這份罪嗎?”他挺挺胸,“哎,我穿上白大褂是不是帥呆了?”
羅茜從鼻孔裡哼一聲:“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雖然評價很刻薄,她的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孫嘉遇。
孫嘉遇比冬天的時候瘦了一圈,濃眉深目愈加分明,除了過短的頭髮,五官輪廓都在向“英俊”兩字飛速靠攏。羅茜就這麼盯著他看,同時心裡暗笑,倒要看看他能堅持多久。
孫嘉遇果然被看得緊張了,插在白大褂口袋裡的雙手手心開始冒汗,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不對勁。但他表面上的確是撐住了場子,任憑羅茜一雙眼睛上下打量毫不動容,只是曬成小麥色的面板下面,漸漸沁出血色來,他到底羞澀了。
羅茜清楚地看到那點隱藏的紅色,得意地笑出來,正要放過他,屋門吱吖想了一聲,接著輕柔的腳步聲走近,布簾那邊有人問:“小遇,你在跟誰說話呢?”
孫嘉遇回頭:“媽,我同學醒了。”
布簾拉開,一個四十多歲的女醫生走進來。她的頭髮都掖在帽子裡,眉目娟秀,和孫嘉遇竟有幾分相似。
羅茜霍地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換上一副莊重的模樣。平時學校裡在放浪形骸,在長輩面前她還是維持著該有的禮貌。她強忍著不適想坐起來:“阿姨。”
女醫生趕緊按住她:“躺下躺下,等你感覺好點兒再起來,一會兒讓小遇送你回家。”
羅茜問:“我剛才怎麼了?”
“中暑。”孫嘉遇忙不迭插嘴,“今兒預報的氣溫可是39℃,你傻啦吧唧地坐太陽底下,幹嗎呀?有什麼想不開的?”
他媽在他背上猛拍一掌:“這孩子,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孫嘉遇怪叫一聲跳開:“媽,你這玄冥神掌修煉得越來越深了!我是您親生的嗎?虎毒還不食子呢,您下手如此陰毒啊?”
女醫生忍俊不禁,吵羅茜笑笑說:“這小子從小這樣,從來不正經說話。”
羅茜也笑笑。對這種不拘形跡的母子關係,心裡頗有一絲羨慕。她和自己的媽媽,印象裡似乎從未如此親熱隨便過。她的母親事事要強,對一雙兒女的要求也十分嚴厲,平日羅茜反而和父親更接近一些。所以當他背叛家庭投入另一個女人的懷抱時,羅茜才會恨他入骨,發誓永不原諒。
她疲憊地閉上眼睛,不想再說話。耳邊聽到孫嘉遇的母親在輕聲叮囑兒子:“這個值班室白天沒人來,讓她多休息會兒。你想用車送同學,得去跟你爸打個電話,省得他知道了又罵你。”
看到那輛垂著深色窗簾的奧迪轎車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