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上的發落,顯然又是對牧蘭之法外開恩,任誰也動不得她。漫修真不知此時是該謝皇上,還是懼皇上了。
“對不起。”二人幾乎同時都說出了這一個詞。牧蘭之覺得漫修純是因為自己才被逼到今天的絕路,而漫修更是心中愧疚,牧蘭之幾次三番救他性命,又捨身助他,而他,帶給她的卻只是傷害,和無盡的掛心。
關在大牢裡也好,至少牧蘭之不會涉險去救他,那就不會有生命危險了。
宮宴,這就是所謂宮宴的結束。
漫修記得自己是叩謝過皇恩,又對杜大人與和玉夫人磕頭賠罪後離開的宮殿。而接下來等待他的,恐怕就是周欣然口中所說的果了吧。
先是被強行拉去一個刑房似的地方,伴隨著一陣燒焦的肉味,他的頸肩處被烙上了官家的奴印。這樣,無論他走到哪裡,都會有人看到他的奴印,也就絕對逃不了了。奴!漫修自嘲……
宮外,周欣然坐上了馬車,隨著鎖在馬車車栓上的鎖鏈被牽動,他不得不拖著沉重的腳鏈跟著馬車奔跑時,漫修便知道,奴隸的生活,又重新開始了。
一路無話,到了周家的門口時,漫修的雙腳隱隱作痛,腳腕處更是被鎖鏈的傷痕累累。幸好,跟著袁叔叔學了輕功,雖不十分精湛,卻也足以將他的受害程度降到了最低。但是,這會不會惹起周欣然更大的憤怒,他就說不準了。
周府!周可的府邸!
漫修又回想起今日宮宴上皇上的言行。照說,沒理由的,一定要逼他成為周家的奴隸,還允許他自己翻案……
突然,一個很荒誕的想法躍然腦中。皇上手上本就拿著一疊材料的,後來在那於大人將他的奴籍材料遞交上去後,按常理皇上該仔細看過後才問話的,可他當時記得皇上就是撇了幾眼,便問他有何話所說了。不是皇上一目十行,便是皇上事先已知事實真相,如果是知道事實真相,那,這一切該不會都是這萬歲爺一手安排的吧?
以萬歲爺的能力,知道德妃收他回宮並非難事,要查清他的身份也是一句話的事。靜聽他替德妃撫琴,又容忍安公公推薦他再次撫琴,以證明其判斷無誤更是容易至極。之後再假借周欣然之手,將自己的實情一一曝露,然後……
漫修想著這有些近似荒誕的推斷,竟不自覺的倒抽了一口氣。感情自己的所作所為,早就在皇上的掌控之中?那自己還自作聰明的扯謊……漫修狠狠的咬了一下下唇,活該自己自作自受了。
可皇上這樣做,目的到底是什麼呢?難道,竟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周欣然住的地方還是叫做欣園。漫修被強行拽到一個拱形門的時候,抬頭瞧見那兩個紅紅的大字時,不禁再次自嘲起來。
欣園裡的那個秦漫修已死,那麼,現在欣園裡的他又是誰?命運可真會捉弄人,居然讓他死裡逃生,出去休養了兩年,而今又回到了這個地方。只不過,此處的欣園是在京城,而非陝西。而且,只是坐落在周府府中的一個偌大的園子,而非以前那般獨立的院落了……
皇宮中,此刻,包大人正單獨面見皇上,連戚公公,皇上都屏退了。
“包愛卿,今日之事,你怎麼看?”
“皇上聖明,如此一來,既安排那秦漫修進了周可的住處,讓他可以近距離接觸到周可的秘密,又是對其小懲大誡,讓他不敢再對萬歲無禮。”
“呵呵,知朕者包卿也。就不知那秦漫修是否也能領會朕的用意。”
“臣觀那秦漫修,聰明過人,想必定會體會皇上的一番苦心。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毅然選擇跟那周欣然走了。”
“恩,他肯如此選擇,朕也很是欣慰。終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也不枉葉子廉為他所做的一切了。哦,說起子廉,他那邊有什麼回信沒有?”